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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發現突勒三王子率兵進入烏思邊鎮輪台……」

  蕭謹行的戰報沒有什麼花團錦繡,只以最簡練的文字,描述了一場危機四伏的戰鬥。

  當眾臣聽到突勒派出十萬大軍進攻西州城時,心都涼了半截。

  就連一向老成持重的蕭蕪,都差點失了態。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忍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篇幅的原因,蕭謹行並沒有在戰報中詳細描述作戰過程。只是講了來龍去脈,例如時間地點,對方的人數,以及最終大勝後,我方戰損數,以及敵方陣亡及俘虜數。

  聽到斬殺萬人,又俘虜了五千多人,眾人再次驚嘆,要知道整個西州軍的戰鬥人數不足三萬。

  面對十多萬大軍的襲擊,他們不僅沒被破城,甚至孩用極小的戰損,趕走了侵襲者,並讓對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別人都在感嘆蕭謹行用兵如神,只有蕭蕪聽到最後,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進了肚裡。

  人沒事就好。

  作為蕭謹行的父親,他自然不會立即上前去恭賀陛下。那不是為蕭謹行邀功,那是借著蕭謹行的軍功,為自己臉上貼金。承安帝看著蕭謹行的面上,也虧待不了他。

  他自然不會搶奪自家兒子用命換來的東西。

  左相王居明見蕭蕪沒有動靜,明白對方是不想搶蕭謹行的風頭,於是他眼珠一轉,給自己的人遞了個眼色,讓其出列。

  至於他為什麼不自己出列,則是因為面對西州軍這般的勝仗,承安帝即便不喜形於色,也不應該臉色陰沉才對。

  其中定然還有什麼事。

  能做到宰相位上的,都不是傻子,在沒弄清楚之前,他是不會隨意開口的。

  於是禮部尚書薛懷率先出了列,他俯身行禮道:

  「微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為承安帝送上一通馬屁,就聽到承安帝語氣深沉道:「那你來說說,到底哪裡值得恭喜賀喜?」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承安帝不對勁了。

  薛懷自然也知道,但他不愧是禮部尚書,頓時就從上天庇佑開始說起,引經據典只為了證明西州軍能夠獲勝,完全是因為承安帝的英明。

  若是平日裡,承安帝聽到他這樣的奉承,早就已經眉開眼笑了。

  但今日卻是大大的不同,承安帝不僅沒有高興,甚至臉色沉得要滴出水來。

  他將手裡死死捏著的另一道奏摺,摔到了大殿之上,落在了薛懷的面前。

  「那你幫朕看看,這是不是天佑大雍?是不是朕的英明導致的?」

  薛懷一臉懵地將地上的奏摺撿起,然而打開只看了兩眼,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

  很顯然,這應當也是蕭謹行呈上來的奏摺。

  其餘人見他如此表情,頓時伸長脖子,想要探過頭去,看看蕭謹行到底在這封奏摺里寫了什麼。

  承安帝看著朝臣,冷哼一聲道:「諸位愛卿也都看看,看完告訴朕,朕的大雍怎會發生如此的事!」

  這封奏摺很快在眾人當中傳閱,看完的人俱都小心翼翼起來,他們的目光從一些人身上掃過。

  與戰報平白直敘的風格不同,蕭謹行的這封奏摺,字字泣血,詳細描述了西州軍在斷糧的半年內,過的是何等悽慘。別說糧食了,連西州的草皮都被將士們挖出來啃光了。

  「若說原州是老天給的饑荒,那西州軍又是誰給的饑荒?」

  最先跪倒的是戶部尚書杜昌明,他大呼冤枉。

  「陛下,微臣未曾剋扣西州軍軍糧軍餉分毫。西州軍的糧草及軍餉都是兩月一發。由於西州地處偏遠,微臣都是將他們的糧草折成銀兩,轉給兵部,由兵部就近採購後,運往西州的!」

  兵部尚書也嚇得跪了下來,「微臣也不知道啊。」

  承安帝怒極反笑,杜昌明不知情他相信,畢竟糧草不經過他的手,也不是他派人去運,但是兵部說自己不知情,那純粹就是胡說八道。

  「運送糧草就是你兵部的事,你如何會不知道?」

  兵部尚書嚇得支支吾吾,「運糧草的事,一直是交給下面人去做的。微臣只知道去年西州軍的糧草被原州的流民劫過一次,後來重新補發了糧草,並未聽說被劫,也未聽說沒運到西州。」

  承安帝冷哼,「那你聽說運到西州了嗎?」

  面對承安帝的質問,兵部尚書只能搖頭,「也……也不曾聽說。」

  承安帝快被氣瘋了,都這時候了還跟他玩文字遊戲。

  「你作為兵部尚書,糧草沒了你不知道,運沒運到西州,你也不知道,那你這個尚書乾脆別幹了。」

  說著,承安帝直接讓人將兵部尚書脫去朝服,拉去了大牢。

  尚書沒了,自然就輪到副職兵部侍郎了。

  侍郎有兩位,其中一人知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於是率先出列,稟報導:

  「陛下,運送糧草之事一直由陳侍郎及他手下的郎中負責。微臣不是要推卸責任,但西州軍糧草無故消失一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這位侍郎倒是忠勇,當然了,也可能是因為他真的沒參與,所以才不怕,大不了就是受到牽連而降職。

  而那位叫陳思的兵部侍郎,早就已經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他這幅樣子,要說他不知情,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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