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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吵鬧著,流民人群里,不知道誰突然大聲喊道:「咱們這麼多人,怕他們幹啥?兄弟們不想餓死的,就跟我去搶!」
有人應和著,一時間被飢餓沖昏了頭腦的人群,突然開始暴動起來,全都瘋了一般地沖向王府車隊。
流民成為暴民,只是一瞬間的事!
曹誠連忙指揮著親兵迎敵,想要攔住衝上來的暴民。但這些人畢竟不是敵軍,曹誠及其手下以前只上過戰場,面對這些大雍百姓,他們不敢將人直接砍死,以至於開始束手束腳。
他們手中的刀,更多只是威懾作用,然而到了此刻,流民們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全都抱著就算死也得吃口飽的再死的心態,往隊伍後方衝去。
正巧與打馬過來的雲舒,來了個照面。
與流民這邊的瘋癲畫風不同,另一邊的雲舒素衣白馬,毫不驚慌,仿佛眼前的不是暴民,而是邊塞美景。
「噠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伴著帶笑的聲音傳來。
「大家有話好好說,怎麼就要打要殺要搶的呢?」
雲舒一身素色錦服,外罩月白色披風,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當他騎著白馬自遠處而來,就像是從畫裡走出的佳人一般。
他的身前身後簇擁著數百名親衛,此刻全都拔劍嚴陣以待。見到有人還要往前,大聲呵斥道:「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曹誠一見自家殿下親自出來了,嚇得當即分人過去保護,將雲舒與流民徹底隔絕開來。
見此情景,流民里不少人又生出了退意。
他們聽到親兵們稱呼白馬上的人為「殿下」,明白那應當就是傳言中的夏王殿下了。
這些流民此前都是莊稼漢,一輩子沒見過什麼高官,驟然見到親王,根深蒂固的尊卑就冒了出來,下意識開始退縮。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流民人群里鬧事的見狀,趕緊嚷道:「咱們衝撞了夏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橫豎都是死,咱們怕啥?兄弟們,沖呀!你們要相信孔先生!」
流民中,被稱為孔先生的人想要反駁,卻被另一人捂住嘴。場面一時間開始混亂起來。
眼見被曹誠短暫控制住的流民,又要開始衝撞起來,雲舒高聲說道:
「你們不就是想要糧食嘛,本王有的是。大家好好說,沒有什麼是不能商量的。
但若你們繼續這般,可就別怪本王將你們當做暴民給抹殺了!」
這些人此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突然聽到王爺將他們比作暴民,頓時又害怕了起來。
又聽到雲舒說糧食可以商量,人群中有人不確定地問道:「你真的能給我們糧食?」
雲舒威脅完人,又換上了一張親善的臉,溫和地笑著點頭道:「只要你們聽話,本王自然不能看著大雍的百姓挨餓受苦。」
曹誠當即吼道:「還不退後,殿下願意幫你們,你們還要當暴民嗎?」
若是能活下去,誰願意當那個暴民。
人群中頓時有人開始捂著嘴哭,一開始開始嗚咽,最後就變成了放聲痛哭。
雲舒沒去管那些人,而是打馬走到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面前。
婦人本來在抹眼淚,見到雲舒突然靠近,嚇得她趕緊摟住面黃肌瘦的孩子,原先麻木不仁對生不抱什麼希望的眸子,猛地慌張了起來,生怕雲舒對她的孩子不利。
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孩子不可以。
雲舒沒管婦人,而是看向了婦人懷中的孩子。
婦人手中骨瘦嶙峋的孩子,並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他從婦人懷中探出頭。
巴掌大的臉上,一雙黑亮的眼睛甚是醒目。此刻這雙大大的眼睛,正滿是好奇地盯著眼前漂亮的人。
「大哥哥,你是天上的神仙嗎?」
「娘說,只有天上的神仙,才長得這樣漂亮、這樣好看。」
婦人連忙伸手捂住小孩的嘴,一臉驚嚇地看著雲舒,身子止不住往後退,生怕雲舒不高興。畢竟這樣的好看的人兒,是可以一句話就將她的孩子打死的。
上次在平州城外,那位漂亮的小公子就將一個誇他好看的小孩,給扣了眼珠子,亂棍打死了。
越是有錢有權的人,越是心腸歹毒!
她知道的!
雲舒像是完全看不到婦人的害怕般,他利落地從馬背上下來,想要靠近小男孩,卻被曹誠攔了一下。
曹誠第一次見到流民變暴民,心裡還是有點慌,生怕再生枝節,緊張道:「殿下小心。」
雲舒淡笑著搖頭,「無妨。」
說完,他彎著腰一臉笑意地重新看著小男孩,「哥哥不是神仙。」
「那哥哥是什麼?」小男孩歪著大大的腦袋。
這話問得極不禮貌,雲舒自然不會跟小孩計較。
他眨了眨眼,衝著小孩神神秘秘地說道:「哥哥是西州父母官,會保證西州的百姓都能吃飽飯,你要不要跟哥哥去西州吃飯啊?」
小孩並不知道西州在哪裡,但是當他聽到「吃飽飯」幾個字的時候,肚子不爭氣地咕咕響了起來。
有飯吃,還能有這麼漂亮的大哥哥,那個西州一定很好吧?
就跟他原來的家一樣!
小孩雖然σw.zλ.被雲舒說動,對那個西州很嚮往,但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母親,他看了看雲舒,又轉頭看一眼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最後回頭一臉認真地問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