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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青與衛伉皆騎馬,伴著平陽公主的轓車。行至分岔口時,衛青探身朝平陽公主低語了幾句,平陽公主含笑點頭。衛青遂吩咐衛伉護著平陽公主先行回去,他則策馬朝霍去病這邊過來。

  之前看見舅父的眼神便知他定是有事,霍去病並不問,直至回到府中。他原先讓子青先行回去休息,卻聽衛青道:

  「且慢,我還有話想問秦姑娘。」

  「舅父有事問我便是,她的事情我都知道。」霍去病生怕衛青對子青發難。

  衛青面色凝重地搖頭:「我看未必,難道她今夜所舞的那套劍法你也會麼?」

  霍去病微怔,本能地將子青擋在身後。

  果然是墨家劍法惹了禍,子青歉疚地望向霍去病,緩步自他身後走出來,朝衛青道:「大將軍有話儘管問便是。」

  衛青望了望周圍伺候的家人,以目光向霍去病示意。

  霍去病會意,朝家人揮手道:「都下去吧,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過來。」

  「諾。」

  家人們依次退出內堂。

  直至看見最後一個家人走下石階,行遠,衛青這才朝子青開口道:「你究竟姓甚名誰,劍法師承何方,又是如何接近去病,如實道來。」

  霍去病聽衛青語氣嚴厲,不願子青受此委屈,出言干涉道:「舅父……」

  衛青抬手,制止他開口。

  子青抬眼注視著衛青,道:「我姓秦,單名原字,劍法乃是家傳。與將軍……是情之所至,身不由己,並不曾存心接近。」

  聽到「身不由己」四字,霍去病禁不住低首澀然苦笑,無人能比他更明白此四字之中所蘊含的過往波折。

  見子青神情從容、不卑不亢,絕非尋常人家的孩子,衛青又問道:「你父親是誰?」

  「家父秦鼎。」

  「現在何方?」

  「家父已故去多年。」子青平靜道,「大將軍究竟想問什麼,直說便是,不必兜圈子。」

  衛青緊盯著她:「今日你在殿前所舞劍法,我多年之前就曾見過。」

  「那不過是尋常劍法,舅父曾見過也不稀奇。」霍去病插口道。

  「你錯了!那絕不是尋常劍法,那是只有墨家中人才會使的墨家劍。墨家門規森嚴,若非墨家中人,絕對不可能習得此劍法。」衛青嚴厲地看著子青,「你是墨者?」

  之前並未料到衛青竟然會識得墨家劍,若承認只怕是會累及霍去病,子青定定立在當地,一言不發地看著衛青。

  「不說話,那麼就是默認了?」衛青道。

  子青深吸口氣,點頭道:「是,但此事霍將軍並不知情……」

  「不,我知道。」霍去病打斷她的話,一把將她攬過來,摟在身側,朝衛青道,「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墨家後人,她從來不曾瞞過我。」

  「你……」衛青搖頭責備道,「墨者以武犯忌,陛下對他們多有忌憚。你將她留在府中,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的前程嗎?」

  霍去病沉默片刻,然後緩緩道:「其實我也想弄明白,前程功名,是不是一定要用森森白骨殷殷鮮血來換。我為將這幾年,看過太多生生死死,漢軍的,匈奴人的……我累了,舅父!」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衛青頓時被震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才道:「莫非,你是受了她的影響?」

  「舅父,陛下的雄心大志你不會猜不出來。」出於對劉徹的尊重,霍去病總算沒用「野心勃勃」四字,「眼下匈奴已不足為懼,他尚且命桑弘羊籌措錢兩糧草,一心想儘快與匈奴決戰。等到匈奴無慮,通往西域的通道再無阻礙,就是陛下對西域用兵之時。」

  衛青聞言無語,去病所言之事,他何嘗會想不到,只是陛下的性情……只怕根本無人勸得住。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衛青也知去病對這女子用情已深,道,「陛下何等聖明,終究會知道她的來歷?你最好得趕快將她送走,免得他日招致禍端,這是為了她好。」

  「我明白,只是我娘那邊……」

  「放心吧,你娘膽子小,我怎麼會去嚇她。」

  霍去病聽舅父口氣已松,又知道衛青絕不會將此事再告訴娘親,心下稍寬。

  衛青行至堂前,抬眼看著彎月,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待去病相送,徑直走了。

  「是我給你惹了禍了。」

  子青望著夜色之中衛青的背影,悵然嘆道。

  霍去病替她攏了攏披風,然後將她的頭攬到自己肩上,柔聲道:「這算什麼禍?聖上看不順的東西多了,樣樣都忌諱的話,活著可不痛快。」

  子青靜靜地靠著他,半晌才輕聲問道:「我是不是很不好?做錯了許多事?」

  「不是,是我不好,讓你受這些委屈。」霍去病尋到她隱在袖中的手,握入手中,下定決心般道,「只是舅父最後那句話說的對,為了你好,還是得送你走。再過兩日,我就送你走,你在隴西安心等著我。」

  「嗯。」

  「就不問問等多久?」

  「多久我都等著。」

  子青輕道。

  155第三章昏禮(五)

  兩日之後,霍去病果然備了馬車,將子青送往隴西郡定川鎮。

  因不放心,又或是捨不得,原說是只將她送出長安城;待出了長安城,又說橫豎無事,就再往前送一程。如此這般一送再送,送了幾天,直到將她送至定川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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