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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去病吃了一驚,蹲下身子,只將衣袍撩開一角,便看見子青那條被兩片簡陋木板固定住的傷腿,瞳仁驟然痛縮。

  「你……」

  才幾日未見,她竟把自己弄到這等境地,若非他率軍即使趕到,只怕她已戰死在這處小小亭隧之中。

  乍然在此間見到將軍,子青心中有許多歉然的話,想說,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口,抬眼時便看見將軍眼中隱隱似有水光浮動,心中狠狠地一抽,還未來得及開口,身子驟然騰空,竟是被霍去病抱了起來。

  也不理會旁人,霍去病抱著她徑直往隧吏們日常起居的屋子走去,進去之後,儘可能小心將子青放在榻上,生怕觸到她的傷腿,又高聲朝外道:「傷藥!」

  後面的人楞了下,很快有軍士會意,自馬鞍袋中取出常備的傷藥,並包紮所用的的乾淨布條等物,一併送了過去,然後又依命打了一盆清水送進去,方才掩門退了出來。

  與霍去病同來的方期見將軍一應所有事務不理,只得尷尬地自行與李敢見禮,了解一下此番匈奴入侵的前因後果。

  因涉及到樓蘭,李敢說得甚是含糊,只說路上傷了措雍得勒,被逼逃至亭隧躲避。

  阿曼不與旁人多言,獨自靠在塢牆上望著遠處,靜靜不語。

  突然之間,他看見一些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也出現在塢牆之外,微有些驚異。

  「不告而別,就是為了把自己弄成這樣?」

  霍去病微低著頭,盡力想讓自己語氣平和,卻仍是按捺不住對她的怒氣,說出的話難免帶上責問的味道。同時他緩緩解開子青腿上包紮的布條,經過激戰,那些舊的布條早己浸滿了血,真不知道她這個單薄的身體裡哪來這麼多血。

  子青咬牙忍著疼,心裡還惦記著一件事:「將軍,我留下的信犢你看了麼?」

  「你有留信犢?」

  「嗯……」子青只一愣便己經明白,定是衛少兒並未將信犢交給將軍,黯淡了片刻。

  「我回去找找。」

  霍去病自然心中有數。

  布條全部解下,看見子青腿上的傷勢,他倒抽口涼氣,瞪著她怒道:「這傷得疼成什麼樣,你倒是出聲啊!」

  疼得牙縫裡直冒冷氣,子青搖頭堅持道:「沒、沒事,我受得住。」

  霍去病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專心低頭給她清理傷口,上藥,再重新包紮。其間,他能感覺到她因為疼痛而身體微微發著抖,可他不敢抬頭再去看她一眼,他擔心,再多看一眼,他便沒有勇氣再替她包紮下去。

  直至完全包紮完畢,重新用木板固定住她的腿,霍去病才長長地吐出口氣,緩緩抬頭望向子青。

  儘管被疼痛折磨著額頭儘是冷汗,可子青的心裡卻仍舊惦記著那件事情,遲疑地道:「我、我……其實我,我在信犢裡面向將軍您坦誠了一件事情。」

  「何事?」

  「我、我、我......」子青的頭越垂越低,結結巴巴道。

  「你原是女兒家,是這件事麼?」 霍去病看著她道。

  子青驚訝地抬頭,歉疚萬分道:「您知道了!」

  「你本事挺大的,騙了我這麼久。」霍去病淡淡道,「這在軍中,可是死罪。」

  「我知道,所以才不得不瞞著您。」

  霍去病眉毛微挑:「這麼說,你還占著理了!」

  「……卑職不敢。」

  以為將軍想要興師問罪,子青自知理虧,一隻能把頭一低,沒敢再說話。

  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天際,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屋內一片昏暗。外間有人持火把走動,火光透過門上的縫隙,明滅不定,霍去病一徑沉默地看著子青,在影影綽綽的光影之間,子青單薄瘦弱的身影顯得分外地不真實,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還沒出漢境就折了一條腿,你這樣子還怎麼往前走,死去啊!」他聲音低柔,語氣中卻滿滿都是掩也掩飾不住的心疼。

  子青苦笑,不接話。

  「你若死了……」他頓了下,「我怎麼辦?」

  「將軍……」只聽得這一句,子青便有些受不住,雙目低垂,喉嚨硬咽,「將軍的恩情,子青銘記在心,粉身難報。

  霍去病澀然苦笑,伸手托起她的臉來:「還是要走?」

  子青咬咬嘴唇,在黑暗之中沒有做聲。

  外面有人敲門,霍去病皺了皺眉頭,才道:「進來。」

  門被阿曼推開,他看室內漆黑,笑了笑:「兩人對著哭麼?連燈都不點。」說罷取了案上的火石,將壁上的油燈燃起。

  「是要走了麼,」子青在他點燈之際,迅速用衣袖將眼淚擦乾,掙扎著想下地,卻被霍去病按住。

  他轉頭問阿曼:「可看見你的族人?」

  阿曼點頭,昏黃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神情平淡地有些古怪:「此事還未多謝你。」

  「不必,他們原就是來尋你的,不過是與我正巧遇上。」霍去病碰上的正是之前在大漠之中曾遇上的樓蘭老者。

  阿曼笑道:「今日若非將軍及時趕到,這亭隧是斷然守不住的。總是欠你一份人情,只是今日一別,山高水遠,怕是沒機會還了。」

  「今夜就要走?」

  阿曼點了點頭,目光瞥向子青,後者扶著牆,已站了起來,正四下尋找可以當拐杖用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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