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趙破奴笑道:「這我不知道,不過這話若是用在將軍你自己身上,倒也行得通。」

  正說著,林中傳來腳步聲,同時還有一股淡淡的略帶辛辣刺鼻的味道飄過來,霍去病與趙破奴相視一笑,皆知道是高不識來了。高不識嗜嚼苦柯,隨身常帶著,身上也有股長年不散的苦柯味,走到何處,未見其人便先聞其味。

  「老高,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這玩意戒了?」趙破奴提高嗓門,笑著喊過去,「虧得我先抓魚,否則就你這麼大的味,早把魚給熏跑了。」

  林中傳來一陣爽朗大笑:「趙破奴,上回你小子上我那裡,靴子一脫,八里地的蚊子都跑光了。我沒擠兌你,你倒還來擠兌我!」

  說話間,一個高大人影自林中出來,締素跟在後面,愈發顯得小雞崽子一般。

  「將軍!」高不識向單腿盤在石上的霍去病行禮。

  霍去病笑著指了指旁邊的石頭,示意他坐:「那玩意吃多了沒好處,能戒還是戒了吧。」

  高不識哈哈一笑,撓了撓連腮鬍鬚,連連擺手:「嚼了二十多年,戒不了,戒不了,要我戒它,那就跟要了我命一樣。」他見趙破奴早已把魚穿好,便拿了到火上炙烤,又自身上掏出數個瓶瓶罐罐,飛快且依次有序灑到魚身上,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趙破奴拿過個小罐,在鼻端嗅了嗅,笑道:「這個聞著最香,給我算了。」

  「拿去便是。」高不識大方得很,「你們中原人雖說會吃,但論起炙烤用的香料,實在少得可憐,還不及匈奴的一半。」他是匈奴人,因匈奴部落間的不和,受到伊稚斜的排擠,早些年便已歸降了漢廷,頗受重用。

  趙破奴笑道:「要不將軍怎麼惦記著叫你過來呢……對了,此間無酒真是可惜,這烤魚下酒,可是人間美味。」

  高不識哈哈一笑,起身到馬鞍袋裡掏出個滿滿當當的皮製酒囊,拋與霍去病:「馬奶酒,將軍你可喝得慣?」

  霍去病不答,只管伸手接住,拔開塞子先飲了一大口,這才遞給趙破奴。

  林中悉悉索索作響,高不識轉頭喝道:「誰啊?」

  只見子青低著頭抱著捆樹枝轉出來,締素忙上前接過來,把樹枝抱到火堆邊上,勤快地添加著。

  霍去病瞥了眼子青,後者不知在何處摘了些漿果,馬兒挨在她手心上正吃得歡。子青雖餵的是他的那匹尋常馬兒,但自己那匹玄馬看上去眼饞萬分,直往她跟前湊。

  「瞎餵什麼呢你!」他起身大聲叱道,「野地的東西豈能給馬亂吃,有毒沒毒你都不知道!萬一馬有個好歹怎麼辦?」

  乍然間見霍去病怒起,莫說締素,便是趙破奴與高不識也駭了一跳,連忙起身望向子青。

  子青自然不能再餵下去,只得垂手回道:「稟將軍,此果無毒。」

  「你怎知無毒?」

  霍去病皺眉大步走過去,自她手中奪過漿果,此果不過小指頭大小,通體紫紅,卻是他從未見過之物。

  高不識拿了幾個,在火堆旁細瞧,過了會兒笑道:「將軍放心,此果在匈奴喚作火蓮珠,馬兒饞它如瓊脂玉液,偏偏甚是稀少。我只知道,懷了崽的母馬吃這個最是好。」

  聞言,霍去病方才放下心來,朝子青道:「你的馬懷崽了麼?餵這個……你瞧你這點出息。」後一句話卻是對著他那匹玄馬說的,玄馬早已將頭探到主人肩旁,迫不及待地將他手中的漿果吃了個乾淨。

  拍掉手上殘渣,他復坐回去,見子青仍垂目而立,開口喚道:「還干站著做什麼,過來坐下吧。」他所指的是他旁邊的地方。

  子青當他是泛泛一指,並不作真,只在締素旁邊揀了塊石頭坐下。

  見狀,霍去病也不好再說,盯了她幾眼作罷。

  22第九章荒冢(四)

  飲了幾口馬奶酒,趙破奴朝高不識笑道:「可惜前陣子李敢來的時候你不在,否則你與他倒是可以比比箭術。你可知道,連蒙唐都輸於他。」

  「李敢……」高不識想了想,問道,「他與李廣將軍比,如何?」

  「這可我不知,不過想來,自然還是要差些的。」

  高不識不以然道:「那有何可比,若是李廣將軍來了,與他一較高下,才是快事。想當年李廣將軍在此地當郡守時,我們可沒少和他交手,那時李廣的箭術確是十分了得,堪稱我平生所見第二人。」

  霍去病與趙破奴聞言皆奇,李廣箭術天下聞名,在高不識口中僅能排第二,卻不知這第一人是誰。

  「那第一人是誰?」趙破奴急問,緊接著又補上一句,「你可別說是你啊!」

  高不識哈哈大笑:「我雖有這心,無奈力不能及,這第一人自然是另有其人。」

  趙破奴催促他:「別賣關子,快說快說!究竟是誰?」

  霍去病嚼著魚肉,雖未出聲,雙目也看著高不識,顯然也是等著他說。締素在旁,他素來最恨李廣,此時知有人箭術高明於李廣,心中自是大樂,直瞅著高不識。唯獨子青一人,仍是低首垂目,目光只落在火堆之上。

  「說起來,此人也是李廣軍中之人,」高不識笑道,「若論起技巧,他的箭術其實與李廣不相上下,甚至在力氣上還不及李廣。但此人心極靜,臨陣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勢,像他那般從容氣度之人,我此生再未見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