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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的苦澀讓年錦語渾身一陣激靈,她強忍著,低下頭去,唇齒相觸,將藥餵給他。
怕他又會吐出來,年錦語餵得很慢,這導致藥的苦味後勁很足,餵了幾口年錦語的眉毛就皺成山川了。
可她仍是慢慢喂,直到那藥見底,黑色的藥渣沉澱在底端,極為苦澀的藥味到鼻腔里都能夠令人作嘔。
她才停下來。
她顫抖著手一下下為他擦乾淨,看著顧明淵依舊慘白的臉色,忍著眼淚卻要止不住往下落。
年錦語抬手抹了下,自我安慰,「阿語不哭,相公很快會醒過來的,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
可越是這麼說,眼淚落的更凶,她還不敢哭出聲來讓外面雲梳她們聽見,只能抓著他的手,紅彤彤的眼睛看著他,「相公,你別睡了好不好。」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屋內滿是她的低喃聲,「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阿語都想嫁給你的,阿語從小就想嫁給你。」
「相公不記得了不要緊,阿語不怪你。」
年錦語緊緊攥著顧明淵的手,想將他焐熱,就如同那一年,他把自己從地窖里拉出來。
那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但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她被那些孩子帶到尚景苑的地窖中,被他們關在裡面。
外面滿是嘲笑聲,卻沒人肯放她出來。
地窖里又黑又臭,還有老鼠爬來爬去,而那幾個惡劣的孩子,甚至拿鬼怪嚇唬她。
她嚇壞了,縮瑟在那個地方,感覺黑暗中真的有什麼要吞噬自己。
那時的她難以理解為什麼自己會被針對,明明帶她離開阿娘時,那些人都還是很和善,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事。
即使到了今天,她對當時無端的惡意,都不能完全的明白。
她被關在那臭烘烘的地窖中,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過去了多久,喊的喉嚨都啞了,眼淚都流幹了,空氣不流暢的情況下,胸口又疼的感覺快要死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呵斥聲,巨大的衝擊力撞破了覆蓋的木板子,一雙手伴隨著光亮伸進來。
還有少兒英氣的一張臉龐,眉眼間的意氣風發,一如許多年後。
「阿娘說,那地窖年久失修,呆久了會中毒。」年錦語輕輕趴在他身上,喃喃著,「是相公救了阿語呢,所以這輩子,阿語都要和相公在一起。」
「相公也別怕,就算是站不起來,阿語也會帶你出去,我們可以離開燕京城,這樣相公就不會覺得是被關在侯府里了。」
喃喃低語聲喚著他,濃重的藥味下,有一股被覆蓋的淡淡藥香,從牆角的長壽花里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瀰漫在屋內,呼吸間,被顧明淵吸入。
破曉過後,黎明至,東方漸露魚肚白,夜的幕漸漸落下,即將迎接初升的太陽。
絲絲的光亮透過窗縫照入書房內,藥味淡了許多。
床上的人漸睜開眼,便看到了趴在自己身側的人兒,她整個人就蹲坐在床邊,這樣半靠著倚在床上,睡夢中都是眉頭緊蹙的。
顧明淵不用想也知道昨天夜裡會有多混亂,她就這樣守在床邊一整夜。
心底里泛起疼惜,他伸手想撫摸下她,指尖才動彈一下,就驚醒了她。
年錦語猛地起身,緊緊攥握著他的手,正對上了他的眼眸,還沒反應過來。
「相公?」
「嗯。」
不是做夢,他真的醒了。
許是提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下,年錦語胸腔里湧上來一股委屈,哇的哭出了聲,「嗚嗚嗚相公你醒了。」
眼淚珠串似的往下掉,顧明淵就是想接都接不住,他只得哄著她,一下下給她擦,「不哭了。」
「嗚嗚嗚嗚嗚相公。」
「乖,我這不是醒了。」
可年錦語強撐了一夜,昨天忍住情緒安撫了所有人,唯獨她自己,滿腹的擔憂都只有她自己藏著,如今看到他醒過來,這就繃不住,泄洪似的往外倒。
顧明淵嘆了聲,欺身親吻住她。
「……」年錦語打著哭嗝,瞪著眼看著他,眼淚還在往下掉,倒是忘了哭出聲了。
顧明淵親了親她,額頭輕輕抵著她,啞聲,「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年錦語一把抱住他,卻又反過來安慰他,「沒事了,沒事了,以後阿語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好。」顧明淵哄著她,見她又眼淚洶湧,只好雙手給她擦,「那不哭了。」
「嗚嗚嗚,阿語控制不住。」
嚴進和雲梳聽到動靜推門進來時,就看到剛醒來的將軍正在手忙腳亂的在哄嬌妻。
嚴進立馬收回腿,整個人也是鬆了一口氣,飛奔離開,「我去請龐大夫!」
雲梳貼心的合上門,高高興興的去小廚房準備吃食。
書房內,顧明淵好不容易哄好了媳婦,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
「阿語都知道了,以後相公不許瞞著。」年錦語啜泣著要他承諾。
「好,以後不瞞著你。」就頂多給嚴進加點訓練。
「龐大夫說了,還是有希望的,不管是五年還是三年,阿語都可以陪相公去找,總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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