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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躊躇著開口:「那這麼看來,其實你也挺堅強的啊……」
*
眼鏡娘已經喝多了,抬手就跟他碰了下杯子:「共勉,共勉。」
邢者只得也將杯中酒喝下——可對方那杯是加了果汁的雞尾酒,他的是真純飲。
他被辣得頭皮發麻,為防止忘記味道被程舟要求再喝一口,他立刻循著口腔里的味道表述道:「說實在的,我覺得區別不是很大,所謂的橘子味、辛辣味什麼的也只是若有若無的一點點,我覺得這就是酒,它像是藥店裡的酒精兌了水。」
他是覺得如此雷同的味道完全沒必要再喝了,但很快他手上的酒杯就被抽走,換了一個:「完全正確。伏特加本身就是無色無味,在調酒中主要只起到提高酒精度數的作用。但不同的原料和過濾方法得到的伏特加確實會有不同風味,只是一般人嘗不出來。」
邢者用力咽了口唾沫想把酒精的辛辣味咽下去,他顯然不是很理解:「那為什麼還要試呢?一般人嘗不出來的話,不就隨便用哪個都可以?」
「所以這杯你覺得有什麼特殊味道嗎?」
邢者動動嘴:「……有股口香糖味。」
「是薄荷味。」程舟說著自己也喝了一口,「官網介紹說是用葡萄發酵的,蒸餾之後最終呈現的是薄荷風味。」
「……官網有的話為什麼還要讓我來嘗呢?我說得又不會比官網更准。」小邢幾乎要罷工了。
「因為有一款是新品,官網上相關信息都很少。我要去參加這款新品相關的一個比賽,所以希望有個味覺嗅覺靈敏的人幫我參謀參謀。」程舟說著不客氣地在他頭頂揉了一把,像是要撫平他的炸毛,「而且就是因為你不會表述,我才先讓你試試其他牌子的,以免你表達的和我理解的成了兩碼事。」
多新鮮那:「調酒……也有比賽嗎?」
「有啊,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嗎?」程舟覺得好笑,「獎項對調酒師來說還挺必要的。像這次這個比賽,只要能在區域賽拿到名次,那在鍾市找工作就不難了,甚至勤快點很快就能做到吧檯經理。而要是能在全國賽拿到名次,那就可以嘗試以此為噱頭開酒吧了。真要是到最後拿到了亞洲賽的前三名,那就可以嘗試職業打比賽,奔著當評委去——你看,前途一片光明啊。」
邢者不知道是喝懵了還是怎麼回事,聽著這話似乎有些愣神,半晌才回過神來:「哦……那要是你這次表現很好的話,你就打算回鍾市去嗎?」
「表現不好我也得回去啊。」程舟一面清洗剛換下來的杯子,一面理所當然道,「來鵝鎮說到底還是來休息的,每天在這兒說是上班,但得到的其實就只有那塊八毛的工資,我才不會在這兒待一輩子呢。真要是想學到東西,還是得去大城市的一些正規酒吧——看到時候我爸媽還會不會妨礙我吧。回不了鍾市的話,就去虹都、去國外——全世界這麼多好酒吧呢,總有一個我混得下去的。」
邢者一時沒有說話,這似乎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問題——在程舟的計劃里,她是不會在鵝鎮定居的。
他從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一種模式——一個大城市的姑娘來到鵝鎮打工,只是為了「休息一下」,等休息夠了她就會離開。
那他該怎麼辦呢?
程舟自顧自洗著杯子,也不多話。
她知道邢者心裡在想什麼,可她從來也沒打算隱瞞著這一點和邢者相處。這就是她和田野說的「如果邢者最終判斷並不能和她深交,那她很慶幸至少有過一個當機立斷的吻」。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約莫一分鐘,邢者最終帶著一種「不願深想」的心情,抬頭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我覺得……有點苦。」
第39章 講究
「嗯……確定不是心理作用嗎?」程舟還是一如既往地把話說得這麼直白。
在這種時候被逗笑其實還挺難受的, 但邢者還是沒繃住,只是那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是真的苦,你嘗不出來嗎?」
程舟抿了一口, 確實最後有點不易察覺的苦味,但如果沒人說她肯定意識不到。
她把酒杯放下,掏手機做筆記:「估計是蒸餾次數不夠多。確實DDL的伏特加主打性價比, 價格做得這麼低, 工序上肯定欠點火候——還有別的嗎?」
邢者又動動嘴,試圖調動口腔里的所有接收器:「某種香料的味道。」
飽滿的嘴唇動起來像什么小動物, 小兔子、小松鼠之類的。
程舟挑了下眉頭:「什麼香料?桂皮?香葉?我怎麼嘗不出來?」
「你等我想想……」
話音未落, 程舟已經吻了上去, 舌頭也侵入他的口腔,像在探索所謂的香料味究竟是什麼。
邢者也只是最開始被驚到,後面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暈乎乎地吻回去。
他都不在乎旁邊還有人了。
隨便吧——他自暴自棄地想著——剛說了要走,還明知他很難過,然後就這樣親過來,說明她完全就沒有在意過他的感受。
既然如此, 他還想什麼負責不負責的呢?他就是負不了責又怎麼樣?她在接近他時就該知道他作為一個視障者很難去為她保障什麼,這樣還幾次三番地撩撥,不管他做什麼也從來都是不推不躲的……說明她本來就很喜歡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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