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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被卡在車窗里的時候,路德維希為了幫助她才不小心弄傷的。
「……」
老婦人黑著臉沉默了。
她頓了兩秒便飛快起身提了一桶冷水回來,無情澆滅了壁爐里的爐火。
這下她徹底確定了,一定是這女人勾引的孫子!
本來看她冷還特意燃了壁爐,還真是她老婆子多管閒事了,烤什麼烤,這女人不配!
被無情澆滅的柴火頃刻爆出大量青煙,嗆得不遠處的聖女小聲咳了起來。
老婦人叉腰回身,剛要數落幾句就見聖女那雙熒紅的眼因濃煙而盈上水光,不禁面部一僵,就又心軟地反手拉上壁爐的隔板,再次重重咳了幾聲。
「聽好了!我不管你以前怎麼樣,但想要當我們約克家的人,就必須給我收斂!你乖一點才對得起維克多的冒險和……」
老婦人說到一半便頹然坐回搖椅,眼神灰暗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已經沒了兩個兒子,只剩維克多這一個親人了…」
她抬首期冀地望向有夜,緊握扶手的手背青筋盡顯。
「維克多會沒事的,對嗎?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有做錯……他一向正確,只要你留在這裡,他就能一直正確……一直正確。」
老婦人嘴裡神經質般的念叨令有夜不忍心地別開了眼。
維克多的祖母也是可憐人,可她不能心軟,不然維克多必死無疑。
「你,想要他,沒事。怎麼,還,放任他,誘拐聖女?」
「你以為我想嗎?!」
——咚!
泛著寒光的匕首穩穩插進她的手掌前半寸,深深沒入木質的椅子扶手。
老婦人激動地鬆開匕首,直接拽住有夜的領口,不費吹灰之力便提起她無力的身體,怒吼道。
「我們約克家從附屬國分裂出來效忠帝國的最初就是尊貴的帝侯,世代掌握帝國軍部,就算後代再貪再腐,我們也是這帝國對外的最後一道防線!」
她的語氣帶著十足的驕傲,仿佛這是老婦人最引以為豪的事實,也是他們家族的榮耀。
有夜看見老婦人怒極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抽出隨身的匕首來恐嚇威脅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荒誕得可笑…這位奶奶自己就錯在了本源,卻還想要維克多保持正確。
一周目時,她被綁失蹤了三天,換句話說,前三天內她絕對安全。
有夜咽下喉間恐懼的顫音,磕磕巴巴地反駁道。
「這,不對。」
老婦人冷哼一聲,將有夜扔回座椅,也不管有夜的掙扎就一把捲起她的裙擺,露出腿上還蓋著藥膏的血痕。
「你憑什麼否定我?你又乾淨在哪兒?你就連這兒的傷痕都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有夜感覺自己抖得更厲害了,她紅著臉,迫切地想要扯回自己的裙擺,卻因藥效未盡而只能松松抱住老婦人的手臂。
「是,卡住,我卡在窗,戶,別人幫我,才弄傷的。」
老婦人愣住了,揪著有夜裙擺的手也漸漸鬆開。
見裙擺回落,有夜才咬唇抬手,十分勉強地擺出雙手交握的姿勢。
「為什麼…你覺得,那是,正確的?」
「啊?沒有什麼為什麼,就因為我是將軍,我是眾人之首!」
老婦人俯身一把拍散有夜交握的手。
她本沒有怒意,可卻被有夜這個祈禱神跡的手勢弄得瞬間渾身冒火,恨不得直接給她來上一刀。
「別給我假惺惺地凹造型,神明才不會來救一個可有可無的聖女。」
老婦人憶起自己最初上戰場時,為不吃敗仗而求了不止一次,可神明沒有回應她。
她想,也許是她的心不誠,又或許神明並沒有時間一一回應所有信徒的禱告。沒關係,帝國上千年歷史,再苦再難的時刻也過去了,只要她咬牙堅持,就一定能迎來黎明。
可直到她的大兒子留下稚子,孤身前往北部戰線坐陣,卻被如袋中老鼠般地敲打圍擊,末了還慘遭友軍背叛被魔族軍所擒時,她求得何其虔誠,又捐贈了不知道多少所輝煌豪華的教堂。
但到頭來,神卻只送回了大兒子的頭顱給她……
兒媳遭受不了打擊,第二天便抱著那顆爛了一半的頭顱投了井。小兒子也因此瘋癲,與正道漸行漸遠。
就連她抱著最後希冀,送去教廷的親孫,也因著被聖女蠱惑而一錯再錯。
哈哈哈,真可笑…
神眷自始至終就從未降臨過約克家,可偏偏她們約克家的人又都是虔誠的信徒,一個個都傻得甘願被那虛無縹緲的信仰所束縛。
但,到此為止了。
主神算什麼?聖女算什麼?
她們約克家付出的足夠多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主神會原諒他們綁走聖女的。
「你不對。」
有夜的手背被打得發紅,正火辣辣得疼。
她腦袋裡滿是老婦人那句狂傲的發言,手指顫了又顫,才堪堪藉由疼痛帶來的短暫清明再次交握。
「那些,最平凡的,戰士…才偉大。沒有他,們,就沒有,你。」
「沒有我,就沒有帝國現在的繁榮。」
老婦人冷哼一聲。
「是我護住了帝國最北的戰線,擊退魔族,平定內亂,才讓你們這些遊手好閒的聖職者能在溫暖輝煌的聖堂里唱著虛假的聖歌,讚美根本不存在的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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