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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侍衛道。
知州騎虎難下,心裡一邊暗暗焦灼,不知道那兩個舞姬究竟起到了作用沒有,一邊顫巍巍地爬上了馬背。
這時候皇上又突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冷冷:“知州在丹州幾年了?”
“十、十三年了……”十三年不曾挪過位置,所以知州說來都覺得心酸。
他以為自己在賣慘,興許能博得皇上一分同情,誰知曉又聽得皇上道:“在丹州十餘年,卻疏於弓馬……難怪木木翰視丹城如無人之境。”
這句話指責下來,罪名便大了。
知州兩腿一軟,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他忙匍匐著身子,努力在蕭弋跟前做出躬身彎腰的姿態來,道:“這兩年此地平和無災,臣這才、這才顯得生疏了些……”
那廂蕭弋突然壓低了聲音,問趙公公:“娘娘上馬車了?”
“上了。”
“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
蕭弋抿了下唇,神色顯然更為不悅。
他便又轉頭朝那邵知州看過去,淡淡道:“豈不是上不了戰場了?”
蕭弋的目光著實太冷,直直往人骨頭裡刺,知州忙脫口而出:“不不,臣願為皇上拋頭顱灑熱血,肝腦塗地!”
侍衛笑了下,便拉著知州的馬走到了蕭弋的馬車邊上,道:“知州便再次護衛皇上吧。”
知州一顆心頓時涼了大半截。
這是個什麼位置?
敵人射箭,肯定先往這兒射。
而他就是頂在前頭擋箭的那個。
知州恨不得撕了自己這張嘴。
剛才胡亂說什麼?慫些豈不是更好?
一面他又忍不住想,皇上為何瞧他不順眼?送樂伎舞姬不當是一樁好事嗎?就連皇后娘娘都應下了啊!
另一廂的馬車內。
楊麼兒與春紗、蓮桂一併坐在了裡頭,二人伺候著她喝了點熱茶,又吃了點葵花子等堅果炒貨。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獨自與旁人坐在馬車之中了。
楊麼兒放下手中捧著的杯子,自個兒仰躺下去。
沒了皇上,寬又大。
楊麼兒抻直了胳膊腿兒。
覺得這樣真是極好的。
待躺了一會兒,她突地出聲問:“舞姬呢?”
蓮桂一愣,道:“娘娘要宣見她們?”
楊麼兒想了想:“一個吧。”
蓮桂笑著問:“娘娘是要瞧她們跳舞嗎?”
“唔。”
蓮桂便立即跳下了馬車去。
這時候才剛剛啟程,行路慢,蓮桂沒一會兒便帶了個舞姬過來。那舞姬並非昨日在房裡的那兩個之一,但她卻聽另外兩個說了發生的事,心下正忐忑不安,只當皇后怕是要將她宣去砍頭了。
遠遠的,蕭弋見著了這樣一幕。
他看著舞姬一提色彩艷麗的裙擺,躬身鑽進了馬車裡。
蕭弋差點氣個倒仰。
這讓麼兒覺得不痛快的是舞姬,也是他。
於是他不得同她合床而睡,如今連搭乘同一駕馬車也不成……
可那舞姬倒好,反還得了入她馬車的機會。
這是什麼道理?
見皇上始終盯著後頭的馬車,趙公公不由輕咳一聲,道:“皇上若是惦念娘娘,不若奴婢這就去將娘娘請過來……”
蕭弋抿了下唇,淡淡道:“不成,朕同她說了,她說什麼,朕便做什麼。若是這樣,豈不違反了朕前頭的話?她心思單純,日後在她跟前,朕便沒有信譽可言了。”
趙公公並不知道個中發生了什麼事,待聽見蕭弋口中那句“她說什麼,朕便做什麼”時,一顆心還是猛地往上竄了竄,驚訝至極!
待壓下了心頭的驚訝,趙公公方才又接著道:“若是奴婢去請,那便是奴婢的意思,又怎麼是皇上的意思呢?”
蕭弋這才抬眸看了看趙公公,半晌,他顯得冷漠疏離的眼眸里浮現了一絲笑意,他道:“公公真是朕的左膀右臂。”
趙公公聽了這話,當即笑得嘴都咧開了。
他道:“那奴婢這便去了。”
“去罷。”
趙公公往後走去。
蕭弋坐在馬車內,想了想,便先從隔板底下抽出了手爐,又抽出了食盒,還有一壺果酒。
她喜好果酒的味道,只是實在不經醉,因而蕭弋並不常允許她喝。
這會兒拿出來,她該是會高興罷?
做完這些,蕭弋又取出靠枕、毯子等物,鋪好,便只等著楊麼兒軟綿綿地靠上來、窩進去。
吃吃喝喝,睡一會兒,她定然喜歡。
……
這廂,楊麼兒在仔細打量面前的舞姬。
她抬手勾了勾人家腰間掛著的珠穗,一鬆手,珠子碰撞,叮里噹啷地響了起來,清脆悅耳。
舞姬怕極了,瑟瑟發抖。
待見到了楊麼兒伸過去的手,她方才敢大著膽子抬頭瞧了瞧楊麼兒。
“這是?”楊麼兒盯著她問。
她的眸光實在澄澈又漂亮,舞姬都禁不住臉紅了下,道:“回娘娘的話,將這個串在腰間,跳舞的時候,更動聽些,珠子揚擺起來,模樣也好看,好似玉石迸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