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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接著又道:“你走!”
她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似是根據這樣來判斷,她能不能繼續說下去。
蕭弋便只好僵住了表情,讓她打量。
楊麼兒看了看他,淺淺鬆了口氣,便又憋足了一口氣,大聲道:“我不同皇上睡!”
蕭弋臉上的表情這下是真僵住了。
楊麼兒一說完,卻是飛快地一扭身子,脫下身上的外衫甩下了床,然後便鑽進了被子裡。
蕭弋愣在了那裡。
他一時不知該感嘆,她的醋勁是否過大了些,一開口便也懂得這樣狠地發脾氣了。
楊麼兒見他不動,便戰戰兢兢地抓住被子邊緣,探出頭來,看向他,道:“怎麼不走?”
她擰起眉,將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皇上騙我……”
蕭弋道:“好,朕走……但你得說清楚,為何要朕走?”說罷,他語帶誘哄,問:“莫非是因為瞧見了那兩個女人?因為她們方才進了門同朕說話?你瞧了不高興?”
楊麼兒攥著被子邊的手都泛了點白,她大聲道:“我……我……我喘不了氣!好難受!我不喜歡皇上!”
蕭弋知道,她是因今日突然遭受了衝擊,方才說出這句話。
他心下一面又覺得酸疼,可一面又有種歡喜。
像是他悉心養了一盆名貴又嬌氣的花,那盆花歷經了春夏秋冬,熬過了四季,方才終於結出一朵花骨朵。
楊麼兒定定盯著他的神情,似是不願他生氣,也不願他反悔。
她想了想,便又添了一句道:“今日不喜歡皇上,你走!”
“好,那朕走。”蕭弋倒是極為乾脆地轉了身。
楊麼兒盯著他的身影,卻又覺得難受。
她是病了嗎?
為何這樣也難受,那樣也難受?
楊麼兒咬了下唇,我真壞。讓人家這樣也不行,讓人家那樣也不行。
這廂蕭弋走到門邊,方才回頭道:“麼兒,下回說話不必這樣大聲。”
楊麼兒一口氣憋在了喉嚨里。
嗨呀。
更氣了。
蕭弋為了履行他說過的話,讓楊麼兒知道,他說話是算數的,她的要求都是有用的,便只好當真住在了一旁的次間,將主間留給了楊麼兒。
楊麼兒哭著哭著累了,便蒙著被子睡過去了。
等到第二日,因為要啟程往邊城去。春紗早早服侍著她起了身,見她眼圈紅紅,心下膽戰心驚,連問也不敢問,忙給她梳了頭,就扶著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低聲道:“娘娘是同皇上置氣嗎?娘娘整治那兩個舞姬便是了,何必同皇上生氣呢?皇上若是也生氣了,對娘娘無益。”
楊麼兒睡得頭昏腦漲,春紗一句話也沒能聽進去。
待出了門,到了擺下飯食的次間。
她一抬頭便瞧見了蕭弋。
楊麼兒本能地瞧了一圈兒,沒有腰細細、聲軟軟的胡裙女子。
只有一個坐在那裡的皇上。
難得如此分床一日,蕭弋近乎貪婪地打量著楊麼兒的模樣,將她的模樣引入腦中,隨即眸色深沉地低聲道:“麼兒過來。”
楊麼兒卻如同炸了毛的兔子,她說:“今日也不同你一起!”
說罷,她匆匆又補了一句:“我沒有大聲。”
蕭弋頓生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
這個醋勁兒,著實有些綿長了。
可她的面容如畫布活過來了一樣。
趨於靈動,鮮活。
眉梢眼角都帶上了世間所有普通人都會有的悲歡苦樂。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第九十三章
自己挖的坑, 自己得管埋。
自己搬起的石頭, 砸腳了也得忍著。
蕭弋到底還是聽了楊麼兒的話,一手攥著筷子,毫無食慾地開口道:“給娘娘另備一駕馬車。”
“是……是。”
春紗僵在了一邊, 額上都滲出了冷汗,她的唇都跟著抖了抖, 心下道, 這是出了什麼事, 竟然鬧得這樣厲害?
從前娘娘時刻都是要跟在皇上身邊的,突然分了馬車,娘娘豈不是要難過?
春紗忙扭頭去看楊麼兒,卻見楊麼兒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桌邊坐下, 拿起筷子與勺子,慢吞吞吃起來, 神情略有放鬆。
春紗:“……”
唉。
怎麼瞎著急的淨是她呢?
等到用完早膳, 眾人便紛紛起身跨出門去, 準備上了馬車, 往邊城去。
知州就守在一邊,躬著身子,等著皇上發話,讓他留守此地。他聽聞前一日,有兩個舞姬進了皇上的屋子,想必皇上是滿意的……
知州正想著呢,突見皇上回過了頭, 嗓音微冷地道:“邵知州還在等什麼?”
知州愣了下:“臣,臣……”
趙公公上前一步,道:“大人莫非不願往邊城去?”
知州一顆心猛地一跳,忙道:“不不,臣自然是甘願隨皇上左右,為皇上護駕的。”
趙公公笑了下,道:“大人果真是忠義肝膽之人。”說罷,趙公公看了一眼旁邊的侍衛,侍衛便立即牽了匹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