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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突然想起了幾年前,那時惠帝病重,蕭弋宮中伺候的宮人不盡心,她便大張旗鼓,做足了慈母姿態,將蕭弋宮中的人悉數換去。

  那時蕭弋體弱,又無法同惠帝告狀。

  自然後宮上下都是她來做主。

  她將人都換了後,再走出去都是趾高氣昂的,當晚還飲了兩杯酒。她膝下只有女兒,而無皇子,心頭都快要憋瘋了,後頭她還笑著同伺候蕭弋生母的宮人道:“她生下了皇上唯一的皇子又如何?可惜福薄,如今死得宮裡頭還有誰記得住她?就連她的兒子,將來也都是要受本宮制掣的。”

  那時她何其風光。

  哪怕是後來小皇帝登基。

  小皇帝手中無權,她也是隨時派人前往養心殿,插手養心殿事宜。

  她肆意地將蕭弋玩弄於鼓掌間。

  可眼下呢……

  眼下他們仿佛掉了個個兒。

  她成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就算再如何反抗呼喊,都沒有誰來聽的人。

  太后咬了咬唇,道:“皇上今日威風,日後可要將你的小皇后護住了。”

  蕭弋面上哪有一絲畏懼,只是他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陰霾,他反問:“太后又要用當年一模一樣的手段嗎?”

  太后自然不怕被他戳破這些。

  當年她害死宮妃,謀害她們肚子裡的孩子,那時惠帝在,都未處置她。如今惠帝都沒了,唯一能據此處置她的人已經沒了,又還有何可畏懼的呢?

  蕭弋從椅子上坐直了起來。

  他的身形依舊單薄,這是年幼時長年累月經受算計留下的後果,只是他的身高早已不知不覺拔高了,他坐在那裡,赫然也有了幾分高大威嚴的味道。他不像是惠帝……

  太后怔怔地想。

  他像是文帝。

  文帝是蕭弋的叔祖父,惠帝的叔叔。

  文帝雖稱號是“文”,但實際卻是個手段極為強悍的皇帝。他早年行事,遭了不少詬病。後因四處征戰,到了中年,便得了重病,只能躺在床榻上。而那時的皇后因難孕,而未有所出。文帝沒有聽從朝臣的意見,趕緊多納一些宮妃,留下血脈。

  他只挑了自己的侄子入宮,作為太子培養。

  可惜到底不是自幼養在膝下的,到底少了氣魄與心智。年幼的惠帝曾暢想做出一番大事,只是那時朝臣剛從文帝的重壓下喘了口氣,這會兒觸底反彈,便想著挾持住年紀輕的皇帝,將大權盡攬於手。

  ……

  ……而如今坐在那裡的蕭弋,身形面容似惠帝,氣勢與神情卻似文帝。

  似那個太后年幼時只見過一面,便嚇得她瑟瑟發抖的文帝。

  太后心底的記憶被勾起,頓時更覺羞惱。

  蕭弋與文帝差得何其遠?

  就算他真能如文帝一般,以他單薄的身體,只怕比文帝死得更早……那傻兒做了皇后,又未必能生出什麼好的子嗣來……

  太后抿了抿唇,腦中飛快地掠過種種,她這才不甘不願地道:“以皇上之見,應當如何?”

  她勸服自己,罷了,不急在這一時,這時與蕭弋為難,豈不是正給了蕭弋發作的藉口?

  蕭弋早就算到太后會鬆口。

  這時候他才不緊不慢地道:“婚期已經定下,不久,還有十來日。等到大婚日時,太后應當知曉怎麼做。”

  太后瞪了瞪眼,但還是咬著牙根,道:“哀家乃是皇上的母后,一心都為皇上著想。皇上欲如何,只管與哀家說就是。”

  蕭弋面上沒有表露出滿意的神色,他又道:“這期間,太后若是想要出永安宮,便還須得同朕同心協力揪出那暗中賊人才行。”

  其實言下之意便是,若想要早些出來,就要看她的表現了。

  太后揪住了手邊的帕子,露出笑來,道:“……皇上放心,如今哀家身在永安宮中,分身乏術,但哀家會讓李家上下鼎力相助的。”

  “如此甚好。”蕭弋起身,然後眉頭皺了皺,似是極為厭惡地拍了拍衣擺,他點了下連翹:“便讓此人送朕出去罷。”

  太后眸光陰沉地看了一眼連翹,道:“去吧連翹,這可是你的福分。”

  連翹茫然又驚慌地點著頭:“……是,是。”

  連翹低著頭,跟隨著往外走。

  蕭弋的身影漸漸遠去。

  太后這才撕爛了手裡的帕子,她猛地撐著坐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地問身邊的徐嬤嬤:“哀家先前不曾見過那個姓楊的傻子,這傻子生得什麼模樣?竟值得皇上這樣為她打算?”

  今日種種,到了最後,原是特意來敲打她,讓她在大婚日不要出了差池,還要給足那位新後的面子罷了!

  第55章 親力親為

  大征禮, 須得備下金銀萬兩, 金銀茶筩,數百匹妝緞、蟒緞、大緞等,還有全副鞍轡的文馬、閒馬數十匹, 馱甲數十副, 再備以冬夏朝服、貂裘各一。

  就連府中上下, 都要賞銀百餘兩。

  這廂禮部備禮送往楊宅。

  而另一廂皇宮中, 朝廷命婦與其餘皇室女眷, 再領幾位女官,往坤寧宮去布置殿宇屋舍,以備洞房。

  蕭弋從養心殿西暖閣出來, 驟然想起了這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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