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蕊兒面色動容,她攀住小宮女的手腕,低聲道:“自是當得的,姐姐入宮幾何,我方才入宮幾何?又哪裡分什麼主子下人呢?我也就只是個鄉下丫頭罷了。”

  聽她言辭懇切,儼然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小宮女倒也放軟了語氣,道:“蕊兒姑娘好些歇息吧,我先去了。”

  蕊兒點頭,目送她離去。

  待到小宮女走遠,蕊兒方才狠狠鬆了口氣。她知道,芳草已經不可能回來了,也許是發配到別處去了,也許是已經死了,更慘的也許是她還仍在受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管是哪樣的結果,蕊兒都不敢往下想。

  她仔細想了想,芳草落罪,一是因那日推搡欺負了楊麼兒,二恐怕是她忘了這是什麼地方,竟在天子居所鬧出這樣的麻煩來,豈不是藐視了皇權?

  所以她便迫不及待想著要搬離這兒了。

  能接近皇上固然好。那樣天下第一尊貴的人,又生得極其俊美,誰不想親近討好他呢?可那也得有命才行!

  在涵春室待得越久,觸怒皇上的時候也就越多。蕊兒不比芳草自滿,她心中清楚,她的那些手段擱在這個地方,撓痒痒的力道都沒有。這宮裡的規矩森嚴,說不準她什麼時候便違了規矩。

  倒不如以退為進,搬去和楊麼兒一塊兒住。這個傻兒,傻歸傻,但她既然能得皇上另眼相看,想必有她的本事在。不說旁的,學習一二都是好的。待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再去獻殷勤不也來得及?

  至少……至少住在楊麼兒的身邊,命是能保住的。

  想到這裡,蕊兒的身子抖了抖。

  她忙拽了拽被子,蓋住發寒的身體,面色蒼白地閉上了眼歇息。她病是真病了,只是她昨日故意碰了冷水,入夜又踢了被子,方才有這一病……

  劉嬤嬤聽了小宮女來報的話,認真思慮一番。

  “楊姑娘一人住在燕喜堂,平日裡難免覺得無趣,若有人陪伴倒也是好事。但也不好叫她將病氣過給了楊姑娘,你等陪著收拾了包袱,暫且安置在燕喜堂的梢間,待病癒再與楊姑娘走動。”

  小宮女應了聲,忙去回蕊兒了。

  蕊兒得了話,到底是鬆了口氣,趕緊收拾了東西,便往燕喜堂搬了過去。她來時本也沒什麼東西,衣裳也就三兩件,首飾更不消提,只有那麼些簡單式樣。唯一貴重的,便是那日太后賞的珍珠了。

  她將珍珠深深埋在包袱里,莫說是簪在頭上,繡在衣間了,她連取出來都不敢,生怕叫人誤會了去。

  ……

  楊麼兒舒坦睡了一覺起身,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門口,仰頭望著天光。

  太陽剛出來不久,日光正暖和又不刺眼,曬著舒服極了。幾個宮女便在後頭給她梳頭,一個說這樣梳好,一個說那樣梳才漂亮。楊麼兒也不計較這些,她將自己的頭髮交給別人便全然不顧了,只管著抬頭去瞧那有趣的景致。

  蕊兒進到燕喜堂內,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她心中有下有著說不出的微妙、彆扭。

  不過她家窮時,連將她賣進李家都捨得,如今讓她去討好一個傻子,倒也沒什麼不能忍受。

  蕊兒便揚起了笑容,緩步朝楊麼兒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不等她走近,便有兩個宮女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手,道:“姑娘先去住處瞧瞧吧。”

  蕊兒皺起眉,遲疑道:“若是不同楊姑娘見禮,豈不是無禮了些?”

  宮女笑道:“姑娘病著呢,等病好了再去見禮,豈不更好?”

  蕊兒這才明白過來,見不見禮不重要,倒是決不能讓她將病氣染給楊麼兒的。

  從前楊麼兒是岷澤縣十里八香的笑話,如今卻已是越過他們的貴人了,她和芳草的性命為輕,楊麼兒的性命才為重呢。

  一時間,蕊兒心下更覺複雜,旁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只好點點頭,悶聲跟著宮女去認門。

  蕊兒搬進燕喜堂,楊麼兒是全然沒注意的,於她來說,大抵也就和一隻螞蟻從眼前爬過了沒什麼區別。

  反倒是宮人們面面相覷,私底下嘀咕,這蕊兒姑娘怎麼也搬來了?

  春紗是最先沉不住氣的,她放下了梳子,旁敲側擊地問:“姑娘這些日子,去涵春室都做了什麼呀?姑娘可有觸怒過皇上?或是挨過兩句訓斥?”

  這段話太長,也太難理解了些,楊麼兒便沒出聲。

  春紗又道:“姑娘今日什麼時候去涵春室啊?”

  楊麼兒抬頭望著天:“不去的。”

  昨日皇上就和她說了,今日不必去,旁的還說了些話,但楊麼兒記不大清了,就將“不必去”三個字記得牢牢的。

  春紗更緊張了。

  原本燕喜堂只住著姑娘一人,滿屋子的宮人都伺候著姑娘,這在宮中便是獨一份兒的待遇了。可如今蕊兒姑娘也進來了,這獨一份的待遇,自然就被打破了。

  那蕊兒姑娘她是見過幾面的,比芳草長得更柔弱些,這樣的女子最易喚起男子的保護欲了。且她又比芳草懂分寸,應當是個聰明的人物。若是她尋著機會得了寵,姑娘又怎麼辦呢?

  楊麼兒自己未覺不妥,待午間用過飯了,她便趴在屋子裡,用手指頭在桌上畫,畫她的名字。

  一邊畫,她一邊忍不住想,她叫“麼兒”。“麼兒”兩個字是這樣寫的。那他叫“皇上”,“皇上”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