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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兒臉頰微紅,忙道:“嬤嬤,是我不懂規矩了。”說罷,她忙後退了兩步,倒也不再追問楊麼兒了,她只是在楊麼兒身後道:“謝謝,我回去了。”

  楊麼兒還是沒說話。

  跟前的小太監已經打起了帘子,楊麼兒乖乖走了進去。

  蕊兒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泛起了酸酸的滋味兒,不過等轉過身,她心底就被更多的恐懼所填滿了。

  皇宮,於她們這樣的人來說,本就是至高的存在。她嚮往又羨慕這個地方,但又怕這個地方。永安宮的嬤嬤性子古怪,與她們說起宮裡的規矩,總要冷笑兩聲,說:“別問不該問的,這宮裡突然少個人,也是常事。”

  芳草……是不是就成了那個少了的人?

  蕊兒掐了掐胸前的衣服,趕緊回了自己的屋子。

  楊麼兒進了門。

  蕭弋坐在紫檀紅木靈芝紋畫桌前,他手邊擺了紙筆還有一塊墨條。

  楊麼兒從沒見過這些東西,她好奇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摸摸紙、摸摸筆,再摸摸墨條,還拿手指頭伸進硯台裡頭,用清水洗了洗手指。

  蕭弋便指著那些玩意兒,一個一個講給她聽。

  “這是筆,寫字用的。”他說著,拽出了一張宣紙給楊麼兒看。

  那宣紙上用小楷摘抄著半篇遊記,字密密麻麻排列在一塊兒,楊麼兒看得眼暈暈,但又覺得這些像是小蟲子一樣。好玩兒極了。

  她伸出濕濕的手指,戳著上面的字,還用力地摸了摸。

  蕭弋也不計較她手指濕濕的問題,淡淡道:“這就是朕用筆寫的。”

  楊麼兒半懂半不懂地點著頭,說:“好看。”

  她連上頭寫的什麼都不懂,但就覺得字排在一塊兒,好看的,像花紋一樣。

  蕭弋便抓過了一張錦帕,給楊麼兒擦了擦手。

  他又指著下一樣東西:“這是紙,用來裝字的東西。”

  “白的。”楊麼兒說。

  “嗯。”蕭弋又指了指墨條:“這是墨,要放進這裡面研磨,這樣打圈兒……”他說著捏起墨條,放入了硯台中。

  “黑的。”楊麼兒說。

  蕭弋頓了頓,憋了半晌,才憋出來一句:“真聰明。”

  楊麼兒知道這是誇她的意思,於是她點了點頭:“嗯!”

  “取筆,蘸墨,才能寫出黑色的字。”

  這下楊麼兒沒出聲了。

  蕭弋也不計較,她本來開口的時候就少,大半時間都呆呆的,像塊木頭一樣。

  他不由想起底下人報來的訊息,原來她自幼時便總被關在院子裡,只坐在一處地方,動也不動。白日裡沒人與她說話玩笑,只有入夜了,那楊氏回到了家中,捧著碗給她送吃食時,才會說上那麼兩句。若非如此,恐怕生憋到今日,她已經成啞巴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看,你的名字這樣寫。”蕭弋提筆寫下“麼兒”兩個字,字形方正。

  楊麼兒這才動了,她用手指蘸了墨汁,跟著在宣紙上畫。但手指卻不大聽話,歪歪扭扭,畫不好。

  蕭弋見狀,便將筆塞入她的指間。

  可楊麼兒連握筆也不會,她就像是握著一根棒子似的,就這麼胡亂抓著筆。

  蕭弋勾住了她細細軟軟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糾正。

  “這樣放。”

  如此忙活了好一會兒,楊麼兒會不會握筆蕭弋不知道。

  但蕭弋的手上全是墨汁的痕跡了。

  掖庭幽冷,涵春室卻是暖如春日。

  作者有話要說:  麼兒和小皇帝是互相治癒噠~

  第20章 月窈月窈

  楊麼兒會畫自己的名字了。

  對,是畫,不是寫。

  掌握了“畫”的訣竅之後,楊麼兒手肘壓著蕭弋之前寫過的那篇遊記,就開始學著上面的字畫了。

  蕭弋不得不按住了她的手背:“不急。”

  他意識到她欠缺了太多的東西,不單單是不會寫字的問題。幼年時的特殊經歷,以致她對大部分的人和事都缺乏正確的認知,要教會她顯然不是一日就能完成的事。

  蕭弋的手掌寬大,他按在楊麼兒的手背上,就幾乎將她的手整個都包裹了起來。

  他另一隻手抵在宣紙上,指尖直指“麼”字,問:“懂得什麼意思嗎?”

  楊麼兒搖搖頭。

  “幼、小的意思。麼兒,連起來念,就是……”他頓了頓,說:“帶有親昵的意思。”

  “麼兒”兩個字越是念起來,就越有種柔軟的感覺。原本應當顯得土氣的名字,反而被賦予了別樣的味道。一叫起來,心似乎都跟著軟了。

  但楊麼兒顯然連“親昵”是何意都不懂,她乖乖讓蕭弋按著,面上卻有一絲茫然。

  蕭弋瞧了瞧她的模樣,又想起不久後將要舉行的封后大典,他突然道:“這樣的名字,適合在閨閣中喚起。但卻登不得大雅之堂。朕給你起個名字,將來也好載於史冊。”

  想一想,若是史書里寫,晉朝皇后楊麼兒……那畫面似乎有些喜感。

  “名字?”楊麼兒複述一遍,愣愣地看著蕭弋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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