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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寧還是很克制的,她這麼一說,他便放開她了。甚至理了理衣襟,一雙美目恢復清明,竟連一絲情/欲的痕跡,都蕩然無存。
每當這時候,雲冉便覺得,是自己暗搓搓對他的撩撥起了作用,但想讓他撕下楚楚衣冠,這些微沒的小伎倆,實際上是不大有用的。
這樣也好。
自己偶然討好,能叫他高興,便是稍微情動,也不至於沉淪。
若日後她真的發現周從之的蹤跡,也可以順理成章,得到他的成全祝福。
*
試完了吉服,雲冉便辭別了孟宴寧,回了山莊。
孟宴寧卻還有事,因他準備去趟漁村,打聽一下窈娘的消息。想到那日她把周從之帶到東街的驚心動魄,孟宴寧頗不自在。
他摩挲指骨戒,憤恨於手底下之人,總不能讓他順心如意,多出紕漏。
可是正當他備好車馬,準備啟程時,卻見一戴著帷帽的倩影跌跌撞撞,向他撲來。
「二爺,大事不好了!」
竟是他正要找的窈娘,此刻花容失色,仿佛被人捏住了七寸。
「爺叫我看護的周公子,竟然背著我逃跑了……近來他的眼睛能看到些略微的光,我惶恐他不久便要恢復光明,故意帶他到東街找大夫,實是想再給他配副毒藥。不曾想今日一早,翻遍了前院,後院都不見他蹤影。」
窈娘說著,泣不成聲,根本不敢看孟宴寧的表情。
「二爺啊,怪我疏忽,那周從之不知什麼時候,其實已經完全能看見了,卻將我蒙在鼓裡。我惶恐他知曉內情,對二爺不利,這才著急忙慌地,找您來了!」
孟宴寧只默默聽,骨節上的軟戒,不留神間,竟被他生生掐斷。
第三十二章
「逃了?」
孟宴寧好似自言自語, 又眼鋒一凜,逼視窈娘,「你說他早能重見光明, 卻將你蒙在鼓裡。依你之見,他為何要逃?」
眼下情況,已超出孟宴寧預估。可他更需迫切的確定, 周從之是否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害他墜海的幕後黑手。
窈娘的身子一顫, 不禁用帕子掩住自己皙白小臉, 柔弱的肩膀因為恐懼和淒楚聳動。
「我,我猜,可能是他三番五次催我給家裡去信,讓我把他帶回周宅, 我都設法搪塞。本想讓他色令智昏,可他這廝真是痴情種,看也不看我, 碰也不碰我,心裡眼裡, 只有雲娘子。有次我急了,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他竟不顧腿傷, 將我從榻上踹下去, 傷了人家的腰,半晌直不起來。或許便是從那之後,他知道求我去家信無望, 才開始設計逃跑……」
孟宴寧蹙緊的眉宇漸漸舒展。
那便是了,周從之之所以逃跑, 和自己無關,不過誤以為窈娘對他情根深重,怕被覬覦,不能家去。
然而窈娘此舉也是不妥,曾引無數男子折腰的花娘,竟被周從之作弄成霸王硬上弓的痴婦……是他低估了周從之。不知周從之是否在暗中窺伺窈娘,她如此堂而皇之戴著帷帽,就過來找自己。
孟宴寧半閉佛眸,忽覺得厭煩倦燥。對窈娘臉上流露出來的悲切、驚慌,實在不感興趣。
「我清楚了,你先回去吧。」
窈娘不甘心,涕泗橫流,「二爺,你說這周二郎現在,對我是不是厭惡得不得了了?」
孟宴寧哂笑,徑直扔了那被掐斷的軟戒。
「我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中用。如今來與我說,又有何益?」
窈娘羽睫驚慌抖動,幾乎跌坐在地。
小廝備好馬匹,前來詢問孟宴寧是否啟程。
孟宴寧不禁陰戾地擺了擺手。
「不必了,」他如今避周從之不及,也不知曉對方下落,那種事情脫離掌控、無法預估的感覺,只叫他不適,「去給我把山莊各處的門關上,沒我的允准,這幾日都謝絕外客。」
*
自陪孟宴寧試過吉服後,雲冉夜裡不知為何,時常夢魘。她覺得一切都應當值得自己慢慢欣喜的,可又莫名恍惚。
還是記掛周從之是不是活著,以至於夢裡,開始頻繁而反覆地,夢見他了。
夢中,自己穿著那件鳳凰羽絲吉服,他則穿著一件龍鳳雙吉團紋吉服,溫柔的握著簇花紅綢的另一端,牽引她走進婚房。
紅燭在帳前嗶啵燃燒,她坐在妝奩前擺弄首飾。爾後肩膀微沉,一隻手掌從她頸側探出,替她攬鏡卸掉鬢上釵環。光影熄滅,他將她打橫抱起,放到榻上。
交頸鴛鴦,泛濫魚水之歡,雲冉幾不能自持,笑語銀鈴,想起當初因為沖喜倉促成婚是多麼遺憾,恨不得在這一刻盡情彌補。想要多親昵他,指尖輕劃他微發薄汗的下頜與喉結,腰身卻被他臂彎托起。好奇他要幹什麼,他便附耳低低對她,黏啞地呼喚。
「冉冉。」
那根本不是周從之的聲音。「呀!」雲冉驚得臉色煞白,掙扎著從夢魘中甦醒。
冉冉,冉冉……她捂著心口,好似滿腦子,都還是孟宴寧。
心緒一時倉惶繚亂,五指梳進烏髮縫,惶惶地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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