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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完歉,葉黎低頭,看了一眼左手食指指尖。
一碰就會痛。
……好像有竹刺插進去了。
除了上回被葉承則棍棒式教育以外,黎總都好些年沒這麼狼狽過了。
曼姨把葉黎掉在桌上的篾條拽到自己跟前,三下五除二便將竹篾攏成圈並烤至定型。曼姨手上動作不停,嘴也沒閒著:“你適合去繡花。”
意思就是嫌葉黎幹事兒太墨跡。
葉黎指尖綣了綣,後用右手勾過一隻篾條,打算編魚鰭。動作過程中,有些刻意地避開了左手食指。
曼姨火眼金睛:“是不是手進刺兒了?”
葉黎:“是的。”
對面一大一小的動作突然暫停。
葉黎非常平靜地說道:“所以,你們也要小心,以免被刺扎到。”
曼姨:“行了行了,我給你挑嘍,別耽誤幹活。”
說完,老人家就從針線盒撿了根繡花針,又上櫥櫃邊把老花鏡取了過來。
曼姨把凳子拖到葉黎邊上,慢悠悠地坐下。她老人家推了推鼻樑上掛著老花鏡,左瞅右瞅,瞅了半天。
“不行,背光,看不著。”曼姨攥著葉黎的手腕,拽著她的手去找燈光。
葉黎只好跟隨曼姨的動作調整姿勢。
黎總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女兒正默默注視著自己,目光中好像還帶著點同情……
好尷尬。
尷尬到黎總想把總導演片成竹篾。
手指處的疼痛都逐漸被忽視。
終於,曼姨把老花鏡一摘,長舒一口氣。
“謝謝您。”葉黎想要抽回手,卻沒抽動。
葉小滿掩飾不住擔憂:“奶奶,請問刺出來了嗎?”
曼姨咳了下,道:“進去了。”
葉黎:“?”
很好,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唉。”曼姨長吁短嘆,“人老了,不中用了。”
葉黎摸了摸指尖,果然更痛了。
曼姨可沒有愧疚之心這個說法,她把挑子一撂,直接點名道姓讓祁楓嵐幫葉黎挑刺。
葉黎只低垂著眉眼,目光落在那根負責將竹篾燒至定型的蠟燭上。女人淺色的眼瞳里,似有燭光躍動。
祁楓嵐微愣。
她也看向那隻不斷流淌血淚的紅燭。
二人的視線在火光中交錯,卻在真正觸及時,又慌不擇路地分開。
曼姨感受到她們之間微妙的氛圍。
一語道破天機:“吵架了?”
祁楓嵐下意識反駁:“沒有。”
如果她們能真正吵上一架,說不定事情不會走到這一步。
吵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沒話可說了。
曼姨換了苦口婆心的語調:“誰年輕的時候沒吵過架?我也吵過,吵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誰知道,吵完就後悔了。感情是消耗品,磨著磨著就沒了。”
言罷,曼姨話音一轉:“我看你倆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也和小年輕一樣動不動跟自家人置氣?”
年紀不小了的妻妻倆:“……”
曼姨看向祁楓嵐:“行了,過來吧,我把位置讓給你。”
葉黎不敢移動視線,她既期待又害怕。直到祁楓嵐在她身邊坐下,葉黎依然緊張到無法呼吸。
手腕被輕柔地托住。
葉黎終於找到了一絲勇氣,她將目光一點一點落在女人身上,像是一隻試探著伸出觸手的八爪魚。
這些天,她們二人從未如此接近過。
近到,只要再靠近些,就可以將眼前的女人擁入懷中。
指尖傳來刺痛。
葉黎微微蹙眉,眉頭尚未舒展開,視線卻猝不及防,撞入那雙闊別已久的眼眸。
一觸即分。
卻足以讓葉黎呼吸微窒。
“好了。”祁楓嵐起身,語調平淡,不帶有任何情緒。
葉黎有些喘不過氣,心在這一刻都要凍結成冰。可手腕處似乎還留有女人的體溫,她依靠著這點可憐的溫度,緩和凍僵了的身心。
魚燈的製作因為這一個插曲中斷了半個小時,曼姨終於意識到,她不幫忙,今天晚上的“嬉魚燈”的活動開始了,這盞魚燈都做不好。
於是,曼姨嘆氣,曼姨親自動手。
終於在夜晚來臨之前做好了魚燈。
*
是夜。
鳳簫聲動,紅燭搖曳落淚,燭光透過魚身,與煙火一同將夜色點燃。
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第67章 隕石邊牧
在“冰塊家族”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時, “水果家族”正其樂融融地躲在蒼蠅小館裡喝牛肉湯。
牛肉湯鮮美,佐以粉絲和千張絲。
不過吃法各異。還有往湯里加豆餅的,全憑個人喜好。
把燒餅泡進湯里, 湯表面的蔥段與紅油盪開,油脂和鮮香同時浸潤每一層餅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