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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拍手,興致勃勃地說:「不如就讓我來教二郎吧,這等力所能及的小事就該讓我這個書童來!」
左安禮知道白謹想偷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然直接答應了:「也好,到時候可要麻煩你了。」
白謹總覺得左安禮這眼神有些詭異,其中必定有詐,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其中的坑,便渾然不在意地說:「不麻煩,不麻煩。」
嘻嘻哈哈了一會兒,馬車就到了酒樓前面。
一行人從車上下來,車夫跟著小二將馬車拉到後院,還有專門的草料來餵馬。
護衛如同默不作聲的影子一般一直跟在他們身旁,此前在車轅,之後就在他們身後默默看著,警惕一下周圍,不摻和他們之間的打打鬧鬧。
雖說這次的宴會名義上是縣令宴請,但實際操作的則是縣丞和主簿等人。
他們才是一直以來留在縣衙做事的一干人等,根基說深也不深,要看地主豪紳是否強勢,縣令是想跟他們勾心鬥角還是齊心協力。
基本上每三年就要換一個頂頭上司,多數時候權力更迭都弄得心力交瘁,到現在他們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做事準則。
宴席分男子一桌,女眷一桌,小孩一桌。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作者有話說:
白謹:少爺,我把你酣睡圖記下了,這可是早期幼崽睡覺的珍貴圖片!只此一份,還能傳承千年!
左安禮:那我謝謝你啊。
第27章
宴席上有絲竹之樂,靡靡之音。
比不得京城的樂藝悅耳動聽,也不似山歌村笛般嘔啞嘲哳難為聽。
還請了兩個藝伎,可以欣賞歌舞。
當然,樂曲只是用來和緩氣氛的,在場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能夠生殺予奪他們的縣令身上。
左縣令雖一言不發,但他們也不敢放鬆警惕。
除了干文職活的縣丞和主簿,干武官活的縣尉以外,其他人不是東村來的地主,就是西村來的鄉紳,全都靠縣令的臉色行事。
尤其是這位從京城來的縣令,他們是絕對不敢小瞧的。
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這一位,可算是皇帝眼前的紅人,此前可是一直在皇帝跟前做事。
就算是這樣,他也未被朝野上下的繁華和權勢迷了眼,一意孤行地外放降職。
這個地兒,說不定就是他自己挑的!
在不清楚左縣令究竟要幹什麼時,他們可不敢輕舉妄動。
左縣令坐在高位上俯瞰眾人,一眼就可以將底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乃至於分析出他們的小心思。
他不在乎這些人心裏面打的小九九,能幹實事就行。
眾人於是見到拿著酒杯把玩的左縣令目光落在虛空,長長地嘆了口氣。
壓低的竊竊私語頓時消弭,藝伎見狀不對也停止了撥弦彈琴,場中落針可聞。
「大人為何嘆氣?」縣丞很有眼色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道。
左縣令暗暗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開演嘛,總要有個潛意識就接得住戲本的人。這傢伙機靈,有前途!
左縣令眉頭攏起,望著天空中飄過的灰濛濛陰雲,幽幽道:「冬日又快來了,對於北方的百姓來說,每年最難熬的日子恐怕就是冬天了。諸位都是深受百姓信任的大老爺,又有不菲的學識在身,能否為本官建言獻策呢?」
眾人不免錯愕,就算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卻也得順著他的意思紛紛往下出主意:
「大人,依草民之見,可以在近日解除百姓上山砍柴的限令,讓他們留足過冬的柴火。」
「左大人,您不若秉明營州刺史,必要時開倉放糧來救濟百姓,助他們度過嚴冬。」
「……」
不管他們說得如何天花亂墜侃侃而談,又或者是對或者錯,左縣令都含笑不語,只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最後眾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東西來後,就坐回了原位,安靜地喝茶潤口。
他們隱晦地打量左縣令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正待他們忐忑不安時,晾夠了這些人的左縣令才不疾不徐地開口:「各位可知如今村中至官道的道路多偏僻崎嶇,百姓出入多有不便,就算是聖上下達的政令也難以普及。」
「要是諸位能夠出錢修路,百姓既得了便利,你們也可節省時間與免去顛簸之苦,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他們日後更會感念你們的好。」
眾人面色微變,心思各異。
這邊的大人們在玩陰謀詭計,那邊的小孩子們氣氛也不是一團和氣。
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此刻卻無人在意。
除卻坐好時,在他們互相寒暄見禮後,有些年紀小的忍不住嘴饞夾了幾筷子,其餘都原原本本地按擺盤的漂亮樣式放著。
白謹吸了吸口水,按捺住饞意,提起精神來應付眼前的小屁孩。
「你就是那個狀告親大伯的白謹?」落座不久,這些孩子勉強維持著面上的禮貌互相,緊接著就壓制不住這個年紀男孩子躁動愛玩的本性。
其中最魯莽的大概就是縣丞的兒子董貞,他是縣丞的幼子,家中行三,本就是最受寵的年紀,沒經歷過挫折,在家在外都是小霸王的狂傲性子。
遇上那個最近常常被縣丞老爹誇讚的縣令兒子,他就沒忍住心中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