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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死了,你要把孩子送到韋秋手裡。」秦鶴洲已不欲同他爭辯生死之事,這種事情,不是誰可以說得算的。

  「我也可以養大它。」

  秦鶴洲:「這不是你的孩子,不要讓它攪亂了你的人生。」

  趙鳴箏想反駁,卻在開口前轉了話鋒:「這也不是韋秋的孩子。這是你的孩子,你要自己撫養它,不要總想著把它交給別人。」

  秦鶴洲低聲笑了起來,再度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起趙鳴箏。

  趙鳴箏覺得這眼神里似乎有幾分審視和探究,但詢問秦鶴洲卻沒能得到任何回答。

  隔日秦鶴洲去了趟城西。

  城西是貧苦百姓居所,平日裡無論外鄉人還是官府都鮮少涉足。

  穿過泥濘的小道,秦鶴洲的腳步停留在一座衰敗的院子前。

  「果然什麼都不剩了。」

  趙鳴箏從秦鶴洲口中聽出些許傷感,詢問他這裡是不是住過他的舊友。

  「我沒有舊友。」秦鶴洲冷漠地說道,「這裡是我學會武功的地方。」那個秦鶴洲十一歲時誤打誤撞闖進的武館。

  武館的師傅姓李,據說是某江湖門派被逐出的弟子,但似乎家境頗豐,在城西開了這間武館,教周圍家貧的幼童習武,幾乎不收什麼費用。

  秦鶴洲記得那位李師傅說,人生在世,總要學些什麼傍身。對窮苦人家的孩子而言,溫飽都成問題,想入學堂一路學到能考取功名更是痴人說夢,倒不如學些武藝傍身,來日即便種地,也能多些揮鋤頭的力氣。

  秦鶴洲在這裡學了四年,直到李師傅說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好教他的了。

  離開武館前一天,李師傅對秦鶴洲說:「我在江湖這些年,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奇才,青出於藍,如今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惜你遇上的是資質平平的我,若是在我師兄門下,恐怕現在整個江湖無人是你的對手。」

  秦鶴洲看著斷壁殘垣,想起十五歲的自己,輕聲笑了起來。

  「我那時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要闖出番名頭,行差踏錯,落得如今下場,不冤。」

  第27章 舊人

  秦鶴洲獨自走進了荒廢的武館,讓趙鳴箏守在門外不必進來。

  趙鳴箏見院子不大,便未堅持跟著進去,囑咐他小心身體,有事叫自己。

  秦鶴洲也說不好自己為什麼非要進來這一遭不可。大概是人快死了,開始懷念過去。

  他好像從來沒有過年少不知愁的時候,自小便想方設法地活下去,後來一心揚名立萬,回憶起來,竟是在這武館習武的時候,活得最輕鬆。

  秦鶴洲走進長滿荒草的後院,嘆了口氣,這裡曾經是孩子們的演武場,自己當時懵懵懂懂,照著偷學來的拳腳,當著所有人的面胡亂耍了一通,被李師傅笑哈哈地收進了武館。

  方從回憶中抽離,秦鶴洲便聽到身後傳來細微動靜,尚未來得及回頭,便聽見耳畔傳來一聲:「誰在那裡?」

  秦鶴洲轉過身去,見身後站著一個美貌女子。

  對方年齡看起來與自己相仿,或許還要更加年長一些,眼尾眉梢略有些歲月紋路,為其平添了幾分道不明的韻味。

  那女子看到秦鶴洲,先是一怔,隨後杏目圓睜,身形抖動,似是受到極大衝擊,隨後利落抽出腰間佩劍,毫不猶疑朝秦鶴洲刺來。

  秦鶴洲護住腰間隆起,向一側撤了半步,但忽然劇烈的行動還是驚擾了胎兒,秦鶴洲猛覺抽痛,身形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吧?」秦鶴洲故作鎮定問道。他執掌羽春近二十載,殺人無數,仇家更是遍布江湖,眼前女子應當也是其中之一。

  女子垂眸看向秦鶴洲腹前圓隆之處,劍鋒忽向下,直指秦鶴洲腰間,冷笑道:「你不記得我,我卻認得你。二十年前,崔雲山莊,趙氏滿門,如今你該血債血償了。」

  「崔雲舊人?不知姑娘是哪一位?」趙氏滿門二百七十四口,不止包含趙家人,還有崔雲弟子、灑掃僕役。

  「果然是你,我找了你二十年,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女子嘆了口氣,「也罷,黃泉路上只管記得,手刃你為我滿門報仇的,是我趙舞霓!」

  趙舞霓這個名字,秦鶴洲是第一次聽說。但他想起趙鳴箏提過自己有個二姐,當年夜雨如瀑,來不及確認每個人的情況,留下一兩個活口再正常不過。

  趙舞霓毫不留情地朝著秦鶴洲腰腹刺去,秦鶴洲向後撤身,調動內力,雙指夾住劍刃,將長劍向上一挑,趙舞霓力氣不及,手中長劍竟被生生奪過,丟在秦鶴洲身後的草叢之中。

  「崔雲既行叛國之事,便必然會有為天下不容的一天。」秦鶴洲說,「我既滅崔雲,也自想過會被尋仇的一天。只是,我腹中幼子無辜,待它出生,你自可取我性命。」

  趙舞霓冷哼一聲,繼而大笑:「幼子無辜?哈哈哈,你屠戮崔雲那夜,怎不提幼子無辜?趙氏滿門二百多口,也不是人人都參與叛國之事。我那幼弟死在你手裡時,也不過八歲。你的孩子,既托生到了你腹中,便合該同你共同擔著這血債。」

  秦鶴洲緊抓腰前衣衫,手臂死死擋在腰腹前,緩聲道:「當年我接到的命令是滅崔雲,那崔雲上下便不會留下一個活口。崔雲勾結外族,引發邊亂之際,也該想到,自會有人來尋那萬千無辜百姓和捐軀將士的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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