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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青對於珍哥的身世隱約猜得一二,見她面上無異色才接著說道:「我從溫家的菜園子裡搜出近五十萬兩的銀票呈上去後,惹得皇帝在朝堂上大為震怒。竟是一聲辯駁都不願聽,直接判了溫尚傑的斬決。說實在話,這一擊可謂是乾淨利落地斬斷了秦王的一隻得用的臂膀,這幾天他怕是不能睡安穩了!「

  傅百善聽得雙眼婆娑一陣揪心,心知此番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其間不知花費了多少的心力,暗地裡又打點了多少手腳,才能將事態的發展全盤掌握在手中。她低低問道:「裴大哥,你這般上下周旋四處樹敵,是想向皇帝表忠心決定做一個純臣嗎?」

  裴青情知自己的打算瞞誰都瞞不過枕邊人,遂撫著她長長的頭髮笑道:「傻丫頭,說句大不敬的話,在這任皇帝薨逝之前,做一個忠純篤實之臣也沒什麼不好,起碼走出去人人都要敬上三分。像現任金吾衛指揮使魏孟在朝堂上從不與人結交,家中子侄的婚事儘是選些普通的平民人家,可他卻是最得皇帝信任之人。」

  傅百善倒是知道這人,金吾衛指揮使魏孟在皇帝身邊侍奉了近三十年,向來以忠勇著稱,是她手帕交魏琪的嫡親大伯。魏琪的婚事就是這位大伯做主定下的,夫婿方明德當初只是金吾衛一個不起眼的軍士。兩人一成親,就立刻被打發到貴州歷練去了,算起來跟裴傅夫妻是前後腳調回的京城。

  在一干文臣武將當中,魏孟絕對是一個另類的存在。他的官職升遷甚緩,二十年了都還在金吾衛里廝混。他的許多舊部下外放之後,有的甚至已經官至一品,但是即便如此任誰都不敢小瞧於他。裴大哥背後沒有過硬的靠山,就是想做一個這樣的人嗎?

  裴青見媳婦已經明白自己的意圖,不由面色大松,「其實皇帝今年已經上了春秋,京中看起來一片平靜,底下卻是洶湧波瀾,你方爭罷我登場,卻不知這時候唯有緊跟皇帝才是大道。那些想在新皇面前立下從龍之功的人不知凡許,卻忘記了這時候的皇帝猜忌心最重,一個不好就要翻船……」

  想是酒勁終於上來,裴青的聲音漸漸低微。

  春夜裡帶了些許涼意的風吹得槅扇偶爾吱吱作響,卻並不令人生厭,反而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恬淡安然。帳子頂上懸掛的銀熏球微微地晃蕩,淺青色的帳幔在月下像流水一般滑動。傅百善幫男人把滑下去的錦被重新蓋好,心想這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看得清楚想得明白的人又有幾個?

  284.第二八四章 殿試

  四月十六日, 被耽擱許久的殿試在宮城內的保和殿正式舉行。

  殿試不考詩詞歌賦只考策問,應試的貢士們自黎明起由安化門入,歷經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然後頒發策題。策文不限長短,一般在千字左右, 起收及中間的書寫均有一定格式及字數限制。特別強調書寫必須用正體即所謂館閣體,字要方正、光園、烏黑、體大。

  殿試只一天日暮交卷,經受卷、掌卷、彌封收存。至閱卷日,分交讀卷官共八人, 每人一桌輪流傳閱。擇優十本進呈皇帝, 欽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為狀元、榜眼、探花。這一年是徽正十七年, 狀元是浙江鄞縣陳英印,榜眼是彰德籍胡德生,探花是直隸籍劉知遠。

  一眾白頭皓首進士之中,年方十五的探花劉知遠格外引人注意。有好事者一打聽,才知道這位春風得意的少年郎就是謹身殿大學士劉肅的嫡孫,他的父親劉泰安任正四品太僕寺少卿,是寶和三年的探花。

  這段佳話傳到皇帝的耳中, 引得皇帝龍顏大悅, 贊了一句「一門三進士, 父子兩探花」。倒引得一種朝臣紛紛稱頌不已,說此乃千古絕句, 非本朝盛世不能出。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劉肅也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畢竟不是誰都能得到御口親提的佳句。

  皇帝哈哈大笑之後, 特意將劉知遠招至面前溫煦問話。見他不但生得面目清秀,且經典文章信手拈來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心頭更是歡喜。論起來這孩子還是景仁宮劉惠妃的嫡親侄兒,依著親眷關係說來更加親厚。

  這時候幾個朝中大臣也過來湊熱鬧,劉知遠雖然年少但是謙遜有力應對得當。皇帝就說依著這般好學識應該早早出來在國子監當教授或是博士,在翰林院當個編修委實有些可惜了。編修已經是正七品的官職,皇帝卻說可惜了,眾人望過來的眼光便有些異樣。

  這頑笑說完,皇帝忽地想起一群老舉子跟著一個少年進士上課的場面,自個也忍不住笑了。轉頭吩咐身邊的總管太監阮吉祥拿了天南進奉的嵌銀椰雕碗和數匹綢緞進來,分別賞賜給今日的三鼎甲。

  狀元和榜眼容貌生得一般,都是三十開外的中年人,想來連孩子都能讀書了,自不會有人上前打主意。有那心思轉得快的人想起家中待字閨中的女兒,還有年華將盛的孫女兒,決定下朝後定要跟劉閣老好好地敘敘舊。

  秦王今日毫不打眼地站在角落裡,此時才暗吁了一口氣,心裡暗暗浮起一股得意。雖然溫尚傑已然成了一顆棄子,可是朝中有外祖父坐鎮,後頭又有舅舅劉泰安和表弟劉知遠這種新生力量,何愁朝中文官一派不倒向自己!更何況首輔陳自庸獲罪罷職之後,有傳聞說父皇已經有意外祖父為新任首輔。

  晉王側身就看見這位兄長一臉的與榮共焉,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喜氣,不由心裡酸水直冒。往年裡兩人一個在京城一個在登州,即便斗得再凶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去年因為白王妃的去世,這位王兄回來奔喪之後竟然以哀毀過度賴在京中不走了,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其中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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