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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腹手下小意問道:「我聽您的意思還想徐直身後的財物,這猛然將人弄死了這財物不都打了水漂嗎?」

  這個手下是用了多年的老人,最是信任不過。鄧南也不賣關子,「葉麻子是頭蠢驢,徐直就是條毒蛇。你看這些年他做的樁樁件件,這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不趁了他初來乍到人手不熟的時機將他除了,日後定然會成為我的心頭大患!」

  抽出長條案上供奉的長刀,鄧南眼中閃過一道戾氣,「連大當家都忌憚於此人,我若不先下手為強,只怕三年後這赤嶼島上已無我容身之地。至於他身後物就毋須擔心了,徐直跑路時都帶著那婦人,可見那婦人在其心頭份量頗重,她對那些藏寶的下落必定知曉一二。一個女人,恐嚇幾句再許諾些好話,還怕她不把徐直的家底交出來嗎?」

  於是手下滿臉嘆服,低頭領命而去。

  141.第一四一章 酢雀

  因昨夜宿醉又加上胡鬧了半宿, 夫妻二人有些晏起。徐直掏出銅胎掐絲琺瑯懷表一看,已經是申時了。待慢慢梳冼過後, 有僕婦過來稟報外院送飯食過來了。門一天,就見打頭恭謹站著的正是小月台上的老相識——水猴子。

  曾閔秀抿嘴打趣道:「今個兒我可沒有銀錢賞你, 我的包袱落在原先的屋子裡沒拿過來!」

  水猴子抬頭一看,就見女人只穿了一件水紅紵絲蝴蝶對襟的長罩衫依門站著, 一頭墨似烏髮鬆鬆地挽起,說話時衣袖落下露出藕節一般滑膩圓潤的臂膀,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不經意的風流姿態。

  鼻子邊一股女人的脂粉香氣似有似無, 不知為什麼水猴子不敢再細看, 站在門檻外弓著身子脹紅了臉道:「原是小的孟浪, 倒讓您看笑話了。二當家說徐爺用慣了我, 讓我繼續服侍二位,放在小月台上的包裹行李稍後就讓人送過來。還有這些菜餚都是清淡好克化的, 您二位慢用!」

  曾閔秀伸頭一看,就見大食盒裡拿出來的是一碟玫瑰腐乳豬蹄, 青豆炒雞丁,豆皮牛柳卷,鐵板炙酢雀,蝦仁豆腐湯並一壺清甜甜的桂花酒。菜餚的份量並不多,每樣都拿了巴掌大的青花小瓷盤盛著,讓人看了一陣賞心悅目。

  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從淨房出來的徐直看到桌上的酒菜也不由眼前一亮, 笑道:「倒讓你們二當家費心了!」他出身江浙, 這些菜式正是少年時在家鄉常吃的。

  水猴子的腰彎得不能再彎,連頭都沒抬低低答道:「這是咱們三當家親自吩咐灶上做的!」聲音低且快,卻著重在三當家幾個字上停了一下,若非徐直站得近耳力又好,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徐直微眯了眼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揮了揮手道:「我記得今天就是十五吧,香姑快些收拾,我帶你出去開開眼!」

  等人全部退出屋子後,徐直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取了那壺桂花酒放在鼻下細細聞著,見沒有異常又拿了筷子挾了菜放在嘴裡細細品嘗。等吃到那碟炙烤得外焦里嫩的蜜汁酢雀後,徐直臉上便露出一絲古怪笑容。

  曾閔秀見這陣勢哪裡不知道這桌菜怕是讓人做了手腳,連忙端了一盞茶過來讓男人漱口。

  徐直吐了口中殘茶後冷笑一聲道:「這個葉麻子做事不再一味莽撞,也知道用些隱秘手段了,看來倒是頗有些長進。他畢定是從當年的老人兒那裡打聽到我愛吃的菜品,猶其鍾愛這道酢雀,就費心扒拉地弄來。只可惜,他不知道老船主去世後我第一件事學的就是如何辨毒!」

  曾閔秀悚然一驚,「剛剛水猴子好像特地提到三當家,我們來島之後和這人連面都沒朝上,無怨無仇地怎麼就敢下死手……」

  徐直搖頭道:「你還是太過天真,咱們雙腳一踏上這赤嶼島便跟這些人結下了仇怨,他們把我當成搶食的了!」說完之後似笑非笑地望了女人一眼,「水猴子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來通風報信,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哪,看來我是沾了你的光呢!」

  曾閔秀沒好氣地白了男人一眼,站在一邊看著那碟異香撲鼻的酢雀好奇問道:「這東西是如何做出來的?你怎知只有這盤菜里有毒?」

  酢,是指以鹽與米粉醃製的魚或其他糟醃肉類,是江浙一帶人家慣常用的佐酒之物。黃雀即麻雀,《本草綱目》稱其體絕肥背有脂如披綿,可以炙食佐醉甚美,所以黃雀酢又有「披綿酢」之稱。

  其做法是把黃雀宰殺後,煺毛除去內臟剁掉膀尖雀爪,用紹酒冼淨,再把糯米甜酒、紅曲、酒糟、花椒、蔥薑汁、精鹽、桔皮絲合在一起攪拌成糊,最後把黃雀放入拌勻,裝進瓷壇內封好壇口,燜醃半旬入味。

  食用時取出黃雀,用紹酒洗淨附著的糟粕,晾乾黃雀身上的水。再上籠蒸熟或者置鐵板上炙熟後用蜜汁澆淋即可食用。這道菜外酥里嫩焦香撲鼻,徐直年少時就極喜好這一口,就著這道美食可以用下半桶米飯。

  用筷子拈著一隻油亮的酢雀,徐直輕嗤道:「就是這佐餐的蜜汁有問題,裡面放了小半的鉤吻草。這毒~藥性極快,半個時辰就能致人暈迷,兩個時辰若得不到解藥就會呼吸衰竭而死。看來有人想要我的性命想得緊呀!不過這毒本身有一絲酸味,所以他們才將毒放在佐料里,想讓酢雀本身的甘美厚重壓住這絲異常,果然有心機!」

  曾閔秀緊皺額眉,任誰一起床就碰到如此腌臢事心裡都不會舒坦,「會不會是二當家,我聽你所述那位葉麻子可不象如此煞費苦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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