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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噗嗤一笑,眼角含淚。

  卻是想起了昔年在廣州時太太時常虎威大發,姑娘團團轉地躲藏。那時節老爺還在,顧嬤嬤還在,曾姑姑也在,每回都護著姑娘不被挨打,現在想來那是一段多美好的時日。天邊夕陽已下,荔枝雙手合十,企盼天上的顧嬤嬤保佑姑娘早日開朗起來。

  127.第一二七章 曲意

  四月十五,宜出行, 宜作梁, 宜冠笄, 宜開市掃舍。

  斜斜升起的日頭高高地掛在天際,正是春日好時節, 傅百善終於迎來了遲到了將近一個月的及笄禮。青州城黃樓巷的傅家二房裡張燈結彩, 新植的花樹越了冬,開始在院子中肆意地伸展了枝葉花苞。於是,連風中都有股繾綣的懶意, 夾雜了那些新開杏李的芬芳, 襯得園中走動的人臉上都有了春色。

  呂氏帶著女兒傅蘭香和兒媳夏嬋站在敞廳的角落裡, 看著這一派欣欣向榮的繁忙景象, 從鼻底嗤笑道:「你爹爹還叫我早點過來幫著打點,看這陣勢不過是家裡幾個尋常親戚,可笑二房還整這般大的陣仗, 真真是叫人好笑!」

  夏嬋卻在心裡暗暗讚嘆, 二房府中往來僕婦無不衣飾整潔待人謙然有禮,這才是大家氣象。聞言裝做正在觀賞一從開得極好的西府海棠,充耳未聽見婆母的這些酸話。

  摘了一朵艷艷的海棠在手上, 夏嬋轉頭笑道:「娘和妹妹過來看看這花兒, 難得是開得這般熱鬧竟是連枝葉都看不見了, 要是好好地養上幾年, 遠遠望過來怕不是跟紅雲一般。妹妹下月就要嫁去常家了, 不若跟二嬸嬸要些花苗帶去, 來年也給那邊府里添一處景致!」

  傅蘭香頗有些意動,她自小生活在青州,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的花樹長得如二房這般齊整。聽說這是二叔從番外帶過來的品種,二房搬過來不過短短一年,這花樹就成了氣候,可見極好養活。要是真的帶去常家,這紅紅火火的迤邐美景之下和夫郎你儂我儂,豈不是成就一段佳話?

  呂氏卻沒有心思關心這些花草,而是抻長了脖子看著依次從影壁後過來的賓客,見依舊不過是本家的幾個女眷並些往來的商家婦人,更是笑得眉梢微彎。正要再譏諷幾句,就見那邊由宋氏陪著一路說笑著進來的卻是常知縣夫人,連忙端了笑容迎了出去。急急走了幾步福了個禮後恭謹笑道:「卻不知夫人要來,可叫我這侄女如何生受得起?」

  杜夫人抬頭見是她,眉頭不耐煩地一緊,終見周圍人太多不想給人看笑話。遂微微含笑道:「傅二姑娘人品出眾才德過人,我最是喜愛這樣大氣的姑娘。二太太雖沒有給我下帖子,我還是要厚顏過來討杯酒喝的!」

  呂氏一怔,原來這杜夫人竟是不請自來,什麼時候二房竟有這般大的體面?轉念又一想,兩家親事就在眼前,杜夫人肯定是為了給自家女兒做面子,不禁有些洋洋自得。暗暗扭了傅蘭香胳膊一下,將她推至人前笑道:「難為夫人拔兀前來,定是為了教導這孩子,不如就叫她在您跟前服侍吧!」

  杜夫人對這般打蛇順棍上的做派簡直無語至極,想起臨來之前丈夫的叮囑,一口氣是忍了又忍。結果一個錯眼就見傅蘭香漲紅了臉,畏縮著身子過來行了一個禮,連頭都不敢抬就站在了後面,心裡更是不滿至極。心想若非是為了……為了那件大事,這般小家子氣的女子如何進得了常家的大門?

  院中的氣氛一時僵住了,宋知春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這對未來親家,正要出言打打圓場,就聽僕婦上來稟道:「青州左衛指揮使府里曾夫人到了!」

  杜夫人聞言大喜,牽了宋知春的手笑道:「曾夫人性情平和喜靜,自大婚後從不見外人。我也一直沒有機會前去拜見,難得她會來參加二姑娘的及笄禮,還要請你為我引見一二。曾夫人是見過大世面的,若是能開口為我指點一二,就是我受用不盡的福氣了!「

  十來個僕婦就蔟擁著二人又往門口而去,院子中只余了呂氏三人。

  敞廳里的客人伸了頭出來三三兩兩地指點著,傅蘭香再是魯鈍,也感到了未來婆母對自己的惡意,想到杜夫人話里特地稱讚堂妹為人大氣,這是否在嫌棄自己行事小氣呢?一時間又驚又懼,淚水涌到眼眶又不敢哭出來,只得生生憋著,看著好不可憐。

  呂氏一頭霧水,轉頭看著兒媳,嘴唇開合了幾次才哆嗦問道:「杜夫人……,她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她的親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連話都不願跟我多講一句,還要急著去接什麼曾夫人?是未來兒媳要緊,還是那什麼莫名其妙的外人要緊?」

  夏嬋簡直要嚇死了,雖然她不知道杜夫人為何當眾這樣不給婆母面子,但是呂氏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大放厥詞更是不妥。連忙拼死力將這對母女二人拉住,緊走幾步後幸好正是傅家的茶水房,也好在此時無人。

  左右打量一眼後夏嬋低聲勸道:「那曾夫人是堂堂三品命婦,杜夫人急著去拜見也是有的。俗話說婆婆看兒媳,就是天仙也挑得出來錯處來,眼下妹妹千萬要先收了淚珠子,下個月就是妹妹的大喜日子,可不能讓人瞧見你哭喪著臉!」

  傅蘭香聽了這話忙拿了帕子拭了淚水,呂氏深吸了幾口氣重新端了笑模樣,三人互相檢視一番後這才緩緩地從茶水房走了出來。夏嬋看著那故作笑顏的母女二人,心裡也是有些疑惑,今日那杜夫人眼中對呂氏母女的嫌棄之意是毫無遮掩,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出來其中的不妥,既然如此當初這婚事究竟是如何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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