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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心裡咯噔一聲,顫聲問:「公主,侯爺這是……?」
「她走了。」
「什、什麼走了,公主你別嚇我……」
「原來高奕真的是借屍還魂,」奚翎雪的眼眸像蒙了層霧,聲音空蕩縹緲,「那個魂走了……對,我都不知她的名字,你知道嗎?」
金玉怔愣的搖搖頭,似乎還沒完全理解眼前發生的事。
難道高奕、不,是那個魂不在了?
驚慌之間,金玉鼻子一酸,眼淚根本不受控制,一下就涌了上來。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我覺得她挺好的,為什麼要走啊……」
金玉一點也不喜歡之前那個高奕,被附身後反而更好。
她的想法很簡單,反正也沒道士來抓,那就這麼過唄,就像志怪話本一樣。
她確實腦子笨,但也能看出「高奕」對公主是真心的,這就足夠了,一生不就這麼短短几十年嗎?想那麼多幹嘛?
可那個魂,她怎麼就突然走了呢……
「她不該留在這。」奚翎雪把高奕放下,緩緩起身,「通知侯府的下人吧。」
金玉聞言,猛然抬頭,卻只看到奚翎雪木然的眼神,無悲無喜。
她不明白公主怎能這麼冷漠?!
朝夕相處了大半年啊,她們感情不是很好嗎?!
看著奚翎雪離開,金玉總感覺她冷靜的有點不正常,「公主,你去哪?」
「書房。」
那個魂魄說留了一封信,叫她一定要看。
京都又下起了雪,冬夜月色朦朧,奚翎雪像個孤魂一樣飄蕩在侯府,晚風吹動單薄的寢衣,勾勒出女人曼妙的曲線,白璧無瑕。
這樣挺好,她一直在心裡反覆默念,本該如此的……
奚翎雪來到書房,這是「高奕」最常待的地方。
爐火燒的正旺,燈籠發出昏黃的光,屋裡顯得更暖了。桌案上凌亂的散著各種紙張書籍,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總感覺這屋子裡的東西,還留有她的溫度。
恍惚間奚翎雪產生一種不真實感,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她還沒走。
「高奕……?」奚翎雪輕輕喚了一聲。
空蕩蕩的房間,再無人應答。
奚翎雪的身體微微顫抖,心底的那點恐慌驟然放大,她立刻去桌案上翻找。有一封信被硯台壓著,她將信抽了出來,果然見到了那熟悉的字體,如群魔亂舞一般難以辨認。
這封信里沒有恨意、沒有怨言,只寫了諸多遺憾。
後院種的那片小樹苗,梅花還未開,無緣一起欣賞了。
昱國的大好河山,風花雪月,也都不能一起走一遭了。
沒能如約懲治太子、姚家,沒能見證她成為女皇的那一刻。
沒能邀她再跳一次華爾茲。
……
奚翎雪拼命壓抑著翻湧的情緒,眼眸緋紅。明明這些遺憾都可以向她提的,她答應了會補償。她都會滿足她的,為什麼不說?
為什麼就這樣走了?
這封信里,通篇也沒有提到她的名字。
她叫什麼?
她到底是誰?!
奚翎雪閉上眼,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問著,逼著自己去想半年前,在柴房裡初見時,「高奕」曾說過的話。
然而,她怎麼回憶也記不起來,已經過去太久了。
名字像是一道魔咒,一直盤旋在心間。奚翎雪開始翻起了桌上的手稿,這些都是「高奕」留下的,會不會有提到?
奚翎雪翻遍了桌案、書架,整個房間她都找了,沒有那個魂魄的名字。
沒人知道她是誰。
…
夜裡又下起了小雪,定遠侯暴斃身亡,沒了主子,府里的下人慌作一團。
高奕的屍體已經被抬到床上放好,張嬤嬤和金玉正哭天搶地的時候,便見一個女人突然闖進屋子,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臉色蒼白,一身霜雪。
「公主?!」張嬤嬤被冷氣凍得哆嗦了一下,急忙拿了毯子往她身上披,「怎麼穿這麼少!」
奚翎雪定定地望著床上的屍體,聲音滯澀,「把道士、法師都叫來,我要招魂。」
「啊??」張嬤嬤嚇傻了,「公主,人死不可復生啊!」
她不知道魂穿的事,金玉卻是聽懂了。
「張嬤嬤,」金玉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你快去找裴小姐,公主不對勁……」
「好,好!」
張嬤嬤也瞧出來了,侯爺死了,公主竟然不哭不鬧,張嘴就要招魂?!
她一刻也不敢耽誤,立馬出了屋子。
奚翎雪走到床邊,伸手輕撫著高奕的臉,口中喃喃念叨著,「再招回來就好了,讓我補償她。」
「公主,」金玉抹了把哭成小花貓的臉,抽噎道:「這具身體也不是她的啊,怎麼招……」
奚翎雪愣了一下,她緊緊握住高奕冰冷的手,雙目通紅,「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
還沒等到法師來,裴十鳶就先到了。
得知「高奕」走了,她還挺意外,沒想到這麼突然,剛剛她們還一起喝酒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