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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

  敢賭不敢認比當眾出醜還丟人,他今兒要是跑了,以後就是圈裡的頭號縮頭烏龜。厲逞煩躁地抓了把頭髮,狠心一咬牙,然後伸手扒住車身,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走到車頂上。

  「她是悠悠一抹斜陽……[1]」

  不知道哪個孫子怕厲逞干跳不得勁兒,好心地給他配了首歌曲。陸安生拿著麥,用盡全力地夾著嗓子跟唱,「他有藍藍一片雲窗,只等只等……厲少,動起來!」

  厲逞被這夾子音衝擊得耳膜都要裂開,趕緊捂住耳朵怒吼:「陸安生你大爺,能不能閉嘴!」

  陸安生說:「用你迷人的舞姿捂住我的嘴!」

  氣氛都到這兒了,再不跳更尷尬,厲逞眼睛一閉,雙腿併攏,膝蓋微彎,隨著歌聲緩慢地扭?晃?應該是蠕動起來。

  那動作,那體態,再配合那張不屈受辱、尷尬羞紅的臉,眾人不忍直視。

  眼前是毒蚯蚓瞎幾把扭,耳邊是沒割乾淨的太監縱情嗨歌,真他媽是歌舞界的臥龍鳳雛。裴疏槐額頭青筋直跳,趕緊摸出薄荷糖,往嘴裡倒了幾顆,把那股噁心的感覺壓制下去。

  「來啊,快活啊!」陸安生邊唱邊跑下高台,跳上厲逞的車,把麥抵在他嘴邊,「來啊,厲逞啊——」

  「厲逞是個小可愛!」厲逞雙手放在腦門上,比了個扭曲的心,閉著眼嘶吼,「大家都來愛我呀,啾咪!」

  爆笑聲從麥克風傳出去,響徹天地,陸安生唱不下去了,倒在車頂上打滾,差點沒被厲逞一腳踹下去。幾個笑得滿臉通紅的狐朋狗友一骨碌衝上去,把兩人分開架走,免得待會兒發生命案。

  「陸安生,裴疏槐!」厲逞一邊用兩隻腿瘋狂往前蹬,一邊聲嘶力竭,「你們倆給我等著!要不收拾你們,老子不信厲!放開我,我要跟他們大戰三百回合!」

  「行啊,那跟你爹姓好不好?」陸安生也被人架著,拿著麥湊到嘴邊,「就叫陸啾咪,或者裴啾咪,你選一個唄!兒砸——」他伸出爾康手,對遠去的厲逞故作情深,「你別走!我的兒!」

  「這傻逼。」裴疏槐笑著搖頭,直起腰身下了台階,離開賽車場地,回到樓上的休息區。他在吧檯上選了瓶冰汽水,腳後跟踩上高腳椅的橫腳,往後坐了上去。

  側後方有腳步聲靠近,裴疏槐轉眼看了過去。

  來人穿著黑色運動套裝,一頭黑灰狼尾,左耳吊著銀色菱形牌,他走近了,那牌子上的刻字也清晰了起來。

  【FUCK】

  連空池在裴疏槐椅子前站定,這小子是個混血,一臉禍害相,眼睛還見鬼的和祁暮亭有點像。他盯著裴疏槐,眼神直接,「喝酒嗎,我請你。」

  裴疏槐慢悠悠地喝了口汽水,問:「怎麼著?想泡我啊?」

  「啊。」連空池笑答,嘴邊的梨渦漏出來,裝得一副乖樣,「哥哥,給個機會唄。」

  裴疏槐偏著頭,目光上抬,看了連空池幾秒,突然笑罵了一聲,「要死嘞。」他往前探了探,將滲冰氣的瓶身貼在連空池頸側,「我看是天熱,你燥得慌。」他放輕聲音,「胃口這麼好,成年了嗎,小東西。」

  連空池眉毛一挑,裝出來的乖樣瞬間消散無形,「我18了。」他用目光挑釁,「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裴疏槐收回瓶子,後腰靠上吧檯,眼神落在連空池身後,「那也是比你大。想泡我,」他用膝蓋抵得連空池後退一步,「等你毛長齊了再說。」

  連空池從小嬌生慣養,橫慣了,一身的少爺脾氣,自來是沒什麼想要卻得不到的。他「嘿」了一聲,就要上前和裴疏槐再「商量商量」,後頸處卻突然一緊,被人揪住了衣領。

  「哪個狗東西——」連空池的叫囂在看清身後之人時偃旗息鼓,登時眉毛也擰不起來,聲音也大不了了,跟膨脹到一半突然被扎破的氣球一樣,蔫兒了。

  「哥、哥,你怎麼來了?」

  祁暮亭沒鬆手,睨著他,說:「來欣賞你泡妞。」

  這話,裴疏槐第一個不同意,「說誰是妞呢?」

  裴疏槐小時候長得又白軟又漂亮,頭髮又在腦後紮成小丸子,經常被人認成女孩,上幼兒園時,隔壁班的小胖子還羞答答地給他送過玫瑰花,害得他被笑了好久。

  這是裴疏槐的黑料,記一輩子的那種。

  他盯著祁暮亭,那點「拔|屌無情」的心虛全飛天了,脾氣從腳底支棱到頭頂,冷嗤道:「見過你爹這麼帥翻蒼穹的妞嗎?」

  祁暮亭的親爹都沒這麼說過。

  空氣有瞬間的凝滯,祁暮亭鬆開手,讓連空池滾蛋。他站在原地,還是那副毫無感情的語氣,「喜歡給別人當爹?」

  「啊。」裴疏槐下巴微抬,一硬到底,「我從小的夢想。」

  「那你的夢想很豐滿。」祁暮亭問,「多大了?」

  不知道是因為祁暮亭的氣質偏沉穩還是因為什麼,裴疏槐聽出一股長輩問話的感覺。他無聊地晃著汽水瓶,說:「馬上二十。」

  「那你當不了我爹,不過,」祁暮亭想了想,頗為認真地給他建議,「你要是比我早死幾年,先投胎,下輩子指不定有這個機會。」

  咒人早死,真他媽心如蛇蠍。

  裴疏槐猛地搖了下瓶子,扯出一抹笑,「那應該還是不行,這投胎要講究個順序,有些人在黃泉路上排十幾年都不一定輪得到他,為什麼啊,他嘴巴壞,下去了都討人嫌,沒、人、要。所以啊,二哥,如果真有類似的可能,你應該趕不上給我當兒子這趟,不過這也算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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