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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沈弦皺眉瞥她一眼,眼底明明白白寫著他怎麼可能說這種話,「他自己不會高興的。」
鄭沈弦是軍隊裡長大的孩子,從小就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誰都不可能只勝不敗。他依舊為姜非楠驕傲,但也清楚地明白,對方並不高興。
說起來有些自負,但姜非楠確實不會滿足於榜眼的身份,他追求的從來都是第一。
越浮玉同樣知道這點,姜非楠心有抱負,當然不願屈居人下。更何況在殿試前,兩人還說了那樣一番對話。當時,越浮玉是真的相信對方能考上狀元,但現在看,會不會反而造成壓力?
難得有些煩躁,越浮玉指節叩上桌面,不再想已經發生的問題,而是將目光移到下方的人群,她眸色漸深,「姜非楠會想通的,倒是該想想,現在怎麼辦。」
越浮玉自己利用輿論,因此格外敏銳,當然能意識到,今天的情況不對勁。
進士三人,偏偏寒門出身的姜非楠無人問津,哪怕有人提起,也是在唱衰寒門,顯然有人故意為之。甚至都不用猜幕後之人,定是馮太傅。
但不得不承認,馮太傅這一手實在巧妙。
借她生辰宴壓寒門的勢,又辦鹿鳴宴彰顯世家實力,最後用狀元的名聲將輿論推到頂峰。
如今學子百姓下意識服從世家,千秋子又如何能變法成功?
「還是小瞧世家了,」越浮玉偏頭看向樓下,遊街的狀元恰好走到千金樓,茫茫人群中,她與姜非楠四目相對,對方沖她笑了笑,可笑容並無太多高興。
越浮玉頓住,也就沒注意到,有一家馬車鬼鬼祟祟匆匆駛過旁邊的暗巷,駛向太傅府。車簾有一瞬間飄起,露出一張熟悉的討厭面孔。
……
狀元遊街的興奮勁縈繞在京城,許久沒有散去,同樣,世家不可戰勝的輿論也在京中各地悄悄發酵。
越浮玉不是沒經歷過輿論戰,但對方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就連她一時也沒有太多辦法,而更奇怪的是,無論是父皇、千秋子、越辭樓,仿佛一時都沉寂下來,就連前幾日還在寫信的沈不隨都失去聯絡。
在京城多年,越浮玉少有現在的情況,她好不容易閒下來,別人卻不知道都在忙什麼,甚至今早給越惜虞送去拜帖,對方都說暫時有事,今天不方便見面。
和平常一樣走到千金樓,卻被告知姜非楠和舅舅一起出去了,越浮玉徹底不知道做什麼,她甚至思考,要不要應下馮太傅的帖子,去太傅府轉一圈。
想起最近春風得意的馮太傅,越浮玉嗤笑一聲。
昨天馮太傅的徒弟高中狀元,他沒說什麼,可不到傍晚,太傅府就傳出消息,太傅的弟子陳令今日回京,偶然獲得一副畫聖的真跡,願請大家共賞。
因為公主府距離太傅府很近,白櫻一大早便不太高興地告訴她,「公主,您也被吵醒了?今天天還沒亮,就有馬車不斷從咱們門前經過,去那個什麼太傅府。」
越浮玉並不意外這件事,實際上如今的馮太傅一脈,可以稱得上風光無限,而與之相對,寒門一派則不得不沉寂下來,如今在街上再提起變法,支持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越浮玉知道申帝還沒出手,但眼下難免焦躁,她自己在千金樓待不住,索性告辭,現在千金樓不忙,莊掌柜親自送她,離開時忽然以袖捂面,咳嗽了兩聲。
越浮玉心裡想著事,漫不經心囑咐,「莊掌柜可是感染風寒?早些看大夫。」
「……可能是昨天灰塵太大了。」莊掌柜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沒有說出口。昨日觀看狀元遊街後,喉嚨就有些不舒服,巧的是,今天隔壁掌柜也在咳嗽。
可能被傳染了風寒?莊掌柜遮住口鼻,關心道,「附近不少人都感染了風寒,公主早些回府,以免被傳染。」
越浮玉點點頭,以為只是小事,並沒太在意,只是囑咐府里的侍女小廝們減少外出,所以她並不知道,就在她留在公主府的第三天,有一名自稱濰縣縣吏的官員倒在京城門口,他聲稱濰縣出現瘟疫,請皇上派人救治。
於此同時,京城許多百姓出現了咳嗽、發熱等症狀,更有一個說法在百姓中蔓延——
有人擾亂朝綱,致使禮崩樂壞、牝雞司晨。
上天不容,才使瘟疫橫行。
第90章 歸來
開武二十年六月, 疫病和流言,伴隨夏季暑熱,迅速席捲京城, 遍布朝綱田野。
狀元遊街、萬人空巷的景象猶在眼前, 不到半個月時間, 京城家家大門緊閉,街上空蕩蕭索, 僅有的三兩行人, 也都神色嚴肅, 捂著口鼻匆匆走過。
熏艾的煙氣從窗戶縫隙飄出,隨風吹到外城。
發現疫病的第一時間, 申帝下令,在外城設立養濟院, 隔離治療患者,並撥下百餘名太醫治病、施藥。以防人手不足, 還派出這一批參加殿試的考生,臨危受命, 全力抗疫。
因此,比起安靜的內城,外城顯得有些忙碌。
身為探花郎,孔疏前幾天才騎著千里馬、在百姓的歡呼聲中走過長街, 眨眼便搖身一變,換上一身灰濛濛的九品官服,在破舊的東城藥堂,等待清點朝廷今日送來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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