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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照公主和李北安的事鬧得轟轟烈烈,蘊空還因此誤會過公主,當然知曉兩人的關係,也明白公主的意思。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望著李北安的背影,然後垂下頭,沉默看著自己的雙手。
*
知道會被針對,但沒想到,山匪頭子來得這麼快,越浮玉剛喝完藥,拐子便請蘊空過去,好像一直盯著這邊似的。
越浮玉心中擔憂,主動環住蘊空,想和對方一起去,卻被拐子制止,「崔小姐,您剛喝完藥,好好在這休息。」
知道他們鐵了心不讓自己過去,越浮玉也沒再堅持,不動聲色指了指手腕——她剛才把舅舅給她的暗器給了蘊空,怯然道,「那,那我等你回來。」
蘊空用只有她能看出的力道輕輕點頭,隨著拐子離開,還沒坐穩,便聽見山匪戲謔道,「小師父,你叫崔小姐娘子,你們已經成親了?」
意識到大概率有陷阱,蘊空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說法,「我們二人並非那種關係,小僧也沒還俗,只是鶯娘說不如假扮夫妻,可以避過搜查。」
聽說他還沒還俗,山匪頭子忽然咧嘴笑了,眼裡閃過遇到獵物的惡毒興奮。
他假裝關心道,「崔家侄女餓了麼?要不要吃口東西?」說罷,遞出了手裡的食物。
蘊空沉默片刻,抬手去接,結果山匪頭子忽然收回手。
他神色一變,「小師父,你也知道,山里吃的不好找,萬一遇見什麼野豬大蟲,性命都保不住。哥幾個用命換來的吃食,是不是該給自己人吃。」
不等蘊空回答,其他幾個山匪便爭先恐後配合,「老大說的沒錯,肯定只給自己人啊。」「這年頭吃食金貴,哪能給外人。」
蘊空抬眼,看了幾人一眼,黑眸幽深,似乎看透了對方所有想法。
但一瞬過後,他又恢復成普通的小沙彌,順著對方的話問,「怎麼成為自己人?」
獵物上鉤了!
拐子難掩興奮,眼珠子一轉,笑嘻嘻開口,「當然是一塊喝酒吃肉了。」
「拐子說得沒錯,」山匪頭子轉頭,嘴角越咧越大,仿佛圖窮匕見,終於露出不懷好意的真相,「小師父,你喝下這碗酒,我們把吃的給你,如何?」
第77章 有罪
晚風漸起, 火光明滅,篝火映出幾張惡毒的面孔,扭曲又飄忽, 像月下露出真面目的倀鬼。
蘊空垂眼, 黑眸淡漠, 並沒多少情緒。三兩惡語,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別說憤怒, 連在意都寥寥。
他遊歷四方, 見識過更多的惡,也知道哪些人能度、哪些人至死都不會悔改。若是平常, 他定會動手,將這群山匪送至官府, 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可以制服對方, 接下來卻不好處理。
更何況,公主還在發熱, 若真打起來,她現在的身體未必能承受又一次驚嚇,眉心微蹙,蘊空冷淡開口:「僧人五戒, 貧僧不能飲酒。」
說話時,他下意識捻動拇指,指尖觸及袖子裡的東西時,他頓了頓。
曾放著念珠的地方, 如今是公主送予他的匕首,緊貼手腕, 動作時還能感受到冰冷的刀鋒。
念珠已還給師父許久。
蘊空微怔,看向自己空蕩的手腕,山匪卻把他的走神當作窘迫,不懷好意笑起來,拐子甚至倒了一碗酒,躍躍欲試走向蘊空,只是走到一半,忽然被攔住。
李北安抬手,細瘦手臂撐不起袖子,衣袖滑落,露出皮包骨頭的手臂,他低聲道,「拐哥,算了吧,畢竟是出家人。」
話出口,四周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山匪頭子臉色刷一下沉下來,下巴上橫肉堆了好幾層,醜陋又扭曲,所有山匪都不敢開口,可眨眼,山匪頭子又笑起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駙馬大人的話,咱們小的還是要聽的。」
他一把摟過李北安,大腿粗的手臂搭上對方瘦弱的肩,好像能把人壓塌,他咧著嘴對蘊空道,「小師父還不知道我這位兄弟吧?永照公主的老相好,他爹也是京城的大官,就因為想納妾,全家被永照公主那賤人害了,來兄弟,給小師父講講。」
「對對對,讓駙馬大人好好說道說道。」
一群山匪罵罵咧咧起鬨,仿佛得了什麼天大的樂趣,提到永照公主,更是要啐一口,恨不得生啖其肉。
若問嶺南山匪最恨的人是誰,所有人都會說永照公主。
他們不恨自己咎由自取,不恨帶兵的鄭沈弦,不恨鄭家軍隊,只敢把滿腔怒火發泄在女人身上。
「我……」
李北安強行被扣住肩膀,耳邊充斥著辱罵聲,入目是山匪們的醜態,他幾度開口,卻只覺得這一幕實在荒誕。
剛離開京城時,他亦是恨的。
父親被貶,兄弟背棄,自己做官無望……轉瞬間,世界就變了個樣子。
在被貶的路上,他終日酗酒,父親怨恨,母親消沉,他覺得滿腹心酸無人訴說,直到某日在客棧,他在後院獨自醉酒,正好遇見這群『兄弟』,對方聽見他在罵公主,立馬附和起來。
那時他還不知道他們是嶺南土匪,只覺得自己遇到了知音,聽對方說要去濰縣做生意,他只猶豫片刻,便答應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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