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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無用
「三人成隊, 每隔三十丈一隊,之字形搜索,所有人注意安全, 找到公主的人, 賞黃金百兩, 加官進爵。」
沈不隨站在山坡上,看士兵們領命散開, 重重吐出一口氣。他抹了把臉, 早上精心打理的面容上滿是塵土, 外袍也被碎石割開,沾著幾道血痕, 但他顧不得這些,看見不遠處來人, 大步走過去,「那小子還沒醒?」
縣令是匆忙趕來的, 豆大的汗滴划過驚慌的臉頰,行禮的動作被對方按住, 肩膀仿佛扣了兩塊鐵,他用力搖頭,「付長盈被石頭磕傷了腦袋,現在還沒醒, 大夫已經餵過藥,如今佛子在旁邊守著。」
臉色猛地沉下去,沈不隨一拳砸在旁邊的山壁,血順著指縫流下來, 他看都沒看,吩咐身邊的副官們, 「你們幾個留下,小心第二次地動,如果有消息,隨時向我匯報。趙亭章程跟我來,去看看那小子。」
陰差陽錯,他們剛剛才得知公主墜落山崖的消息。
大軍們沒想到公主會親自迎接,縣令知道,卻沒想到公主會騎馬,還以為對方剛出城,直到付長盈的馬馱著昏迷的人回到知府,眾人才意識到,公主不見了。
而此時距離地動,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顧不得剛來又要回去,縣令小跑著領路,「人已經帶來了,大夫說傷勢不重,只是不知道何時能醒。」
「不能幹等著,最差的結果是對方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沈不隨吩咐下屬,「趙亭,你問清楚,公主從離開知府、到地動發生一共多長時間,派幾個兵模擬路線,推算大致方位,派人重點搜尋那段路。玉兒跑馬不慢,讓他們盡全力。」
趙亭領命離開,沈不隨才用力捏下眉心,他感覺神經已經在某個邊緣,卻必須逼迫自己冷靜,他加快腳步,「有沒有讓人快點醒的辦法?只有他知道公主從哪裡掉下去的。」
山路太長了,十里八彎,再加上向下蔓延的樹林,綿延不知多少里,根本做不到全面搜索。必須等人醒了,知道公主從哪裡墜落,才能重點搜尋。
當然可以大致估計,但萬一呢,誰都不敢賭。
付長盈還在昏迷中,自己動不了,是用馬車拉來的,這會兒也顧不上他身受重傷需要靜養,只有人在山路附近,才能在他醒來後,最快傳出消息。
馬車帘子是掀開的,幾名士兵把守,大夫模樣的人坐在旁邊,正在把脈,看臉色似乎情況不好。
強行壓下一些不好的聯想,沈不隨吩咐縣令,「你先回去,地動很輕,但不代表沒人受傷,本院已經派一隊人進城,需要縣令帶人救災。」
地震不嚴重,城裡只感覺到晃動,稍微結實一點的房子都沒有損壞。唯有山路附近,前幾日大雨又砍樹,泥土抓不住地面,地震雖輕,卻造成幾處小範圍的滑坡,大軍和付長盈都沒遇到,唯有公主……
縣令面色蒼白,眼底閃過糾結,最終狠了狠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下官的錯,公主原本不必來的,是下官……」
沈不隨閉眼,打斷了他的話,「下去吧,無論恕罪還是懲罰,只能由公主親自決斷。」
讀了那麼多年聖賢書,他說不出責怪的話,但也做不到原諒。沈不隨知道怪不得別人,天災天災,有一個天字,又豈是人力能干涉?可他也忍不住怨懟,憑什麼是他的公主?
世上那麼多該死之人,有狼心狗肺、有貪官污吏、有作奸犯科……壞人千千萬,最終遇害的,憑什麼是為雹災鞠躬盡瘁的玉兒?諸天神佛,難道全都眼瞎耳聾麼?
心弦搖搖欲斷,若不是還要靠他救人,沈不隨覺得自己隨時能崩潰,他強壓著情緒,直到看見遠處佛子走來,對方和離京時一樣,墨袍長靴,黑眸冷漠淡然,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入他的眼。
錚——
苦苦壓制的弦就這麼斷了,沈不隨猛地向前,他拽住蘊空的衣領,用力揮下一拳,眼尾赤紅,「帶人離京,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蘊空,你怎麼好意思活著!」
隨著這一拳,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緊繃,士兵們看著兩人,誰都不敢說話。
原本把玩摺扇的手,一拳又一拳重重砸向對方臉上,沈不隨的動作不快,蘊空完全可以躲開,但他沒有,硬生生接了幾拳,等對方打夠了,才拽出自己的衣服,隨意抹掉唇邊的血,冷淡開口,「貧僧還要施針,請巡撫大人讓開。」
沈不隨喘著粗氣,注意到,蘊空懷裡抱著一包東西。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他沒糾纏直接後退,看蘊空快步走到馬車上,給小孩把過脈,從包裹里抽出細針,飛速針在幾處穴位。
眨眼的功夫,付長盈腦袋身上已經插滿針,在日光下泛著冷冷的光,蘊空注意著他的呼吸,確定沒什麼異常,又把了一次脈,片刻後開口,「最遲一刻鐘就能醒。」
沈不隨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在附近找塊石頭坐下。該做的事都做了,如今也只能等。
等千秋子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蘊空和沈不隨,各自站在馬車兩側,中間仿佛隔著楚河漢界誰都不干涉誰。他剛要問搜尋公主的事怎麼樣了,只見新來的巡撫忽然一拳砸在車轍,脫口的詢問變成了,「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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