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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破房子能將就住,當務之急,百姓們沒有糧食。
四月末,剛剛耕種完,家裡存儲的糧食都吃盡了,正是最缺糧的時候。現在不能上山打獵,道路也不通,米鋪必定坐地起價,百姓們買不起,又該吃什麼?
知縣亂糟糟想著,幾乎忘記眼前的人是公主,皺著眉來回踱步。越浮玉和莊掌柜示意,讓對方去米鋪打聽,但她也知道,縱使有錢,也不能買下所以米,買空米鋪只會造成百姓惶恐。
而且,米鋪也無法供應所有人。供小於求,又不能減少需求,只能增加有效供給。
越浮玉壓下亂糟糟的情緒,在腦海中理清現在的情況,很直接地詢問,「除了米鋪,還有哪裡有糧食?」她知道知縣有話沒說,因為他辦不到。可他做不到,不代表她也做不到。
知縣頓了頓,神情不太好,「城裡的富戶都有存糧,比如……崔商。」
能被稱為土皇帝,能養得起一個大鏢局,崔商當然家底豐厚。實際上,他擁有濰縣大部分土地,底下更養著無數鏢師和家奴,要餵飽這群人,肯定有許多存糧。
知縣思考糧食的問題時,腦中一瞬間想到過崔商,又很快搖頭。他連崔商的管家都對付不了,更別提崔商本人。從對方手裡拿糧,他想都不敢想。
然而,公主比他大膽很多。越浮玉把玩著金絲腰帶,纏在手指上又鬆開,她思忖片刻,吩咐道,「你去找他談談,借半個月的糧,看他怎麼說。」
望著知縣詫異的表情,越浮玉慢慢道,「不用考慮價錢的事,本宮敢借,自然能還。」
她想起來,按照舅舅信中所說,他的兵馬這兩天快到了。
他們發現道路不通,肯定第一時間修路。最多半個月,京城到濰縣的路能重新通起來,到時候,糧食人手都不是問題。知縣擔心路一直不通怎麼辦,她卻知道,挺過半個月就行。
「這……」
濰縣苦崔商久已,知縣下意識擔憂,就在他猶豫期間,一道洪亮帶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公主、知縣,草民有禮。」
越浮玉轉身,看見一位氣質陰沉的中年男子。
對方穿著粗布短衣,唇邊像是習慣性帶笑,表情也十分恭敬,但不知怎麼,卻給人狡猾與狠辣的感覺。
男人彎著腰,吊梢眼斜斜挑起望著兩人,拱手笑道,「草民孫知禮,孫管家。」
越浮玉很快意識到此人是誰,崔商的管家,孫達的大伯,與趙捕頭合謀污衊陳婉的罪魁禍首。
她之前處理了趙捕頭和孫達,唯獨放過這位管家。不是忘了,而是知道暫時沒有證據,不能將對方徹底懲治依法,乾脆不打草驚蛇,交給後來的人處理。
可能她的做法給對方某種錯覺,以為她害怕了或是敷衍懶政,竟然敢光明正大出現在她面前。不過,孫管家此時出現,來意足夠明顯。
果然,對方笑眯眯開口,「總鏢頭設宴,邀請公主和知縣,共同商討此次雹災,以解燃眉之急。」
總鏢頭——崔商。
越浮玉來濰縣後,數次聽到這個名字,如今,兩人終於要見面。
越浮玉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慢慢捲起手中的衣帶,掩下眸中的嘲諷,作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總鏢頭大善,本宮和知縣正不知怎麼辦,今晚就叨擾了。」
……
在知縣不安猶豫的目光中,孫管家和越浮玉紛紛離開。
越浮玉一改之前四處打量的樣子,溜溜達達回到府里,仿佛完全不再擔憂,一心等待今晚的宴會。
她的動作很快傳到孫知禮耳中,他收起下人傳來的紙條,正了正帽子,推開厚重的房門,隔著帘子恭敬匯報,「老奴見到了公主,對方心不在焉、時常走神,完全不似擔憂雹災的樣子,聽說您設宴,也很快鬆口氣。見到老奴時,似乎不知道我是誰,只是十分驕縱傲慢,和傳聞中一樣。」
永照公主突然出現在濰縣、並且當街處置了趙捕頭和孫達,這件事當然驚動了崔商,畢竟怎麼看,對方都是衝著他來的。
可之後,這位公主沒有任何動作,反而多次出現在商會酒樓中,聽聞還打算早早離開,崔商便斷定,這位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和大多數官員一樣,根本不在意什麼百姓,都是沽名釣譽之徒。
「管家,慎言。」
檀香縷縷的房間里,蒼老沉穩的聲音伴著木魚聲沉沉響起,孫知禮剛要請罪,卻聽見木魚聲忽停,聲音的主人話鋒一轉,嗤笑開口,「小公主裝模作樣,想揚名立威罷了。這樣正好,她想要好名聲,老夫便給她。那麼,永照公主用一些小玩意作為回報,也是應該的。」
「總鏢頭英明。」
孫管家瞬間明白對方口中的「小玩意」意味著什麼,他腦中飛快轉動,思索自己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
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在意他們口中徒有其表的永照公主。然而他們不知道,越浮玉沒出門,卻將指令傳到濰縣每個角落。
她的侍衛夥計已經前往各村,幫忙救援和重建。
蘊空帶著僧人行醫,佛子精通醫術,又見多識廣,他指導村民用草木灰消毒,又將屍首集中焚燒、就地深埋,防止疾病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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