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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不能說謊。
越浮玉咬著唇,腦中飛快轉動,試圖想出一個兩全的方法,正在焦急時,聽見佛子冷淡的聲音響起,「磕長頭,是因為貧僧雖未殺沈方,沈方卻因貧僧而死。」
越浮玉怔住,百姓們卻因為聽見這句話,臉上浮出羞愧的表情。
那天,很多商販都在吳林山,禮部尚書帶人造反,他們也有人受傷。
所以問他們最討厭誰,一定是造反那群人。
而沈方造反,佛子揭發了他,對於百姓們來說,這是天大的恩情,根本不算錯事。而佛子卻因為這件事磕長頭,他們還懷疑佛子……
頓時,百姓們紛紛低下頭,沉默不語。
四周寂靜無聲,周顏發瘋的聲音愈發明顯,她已經語無倫次,頭發在掙扎時徹底散開,「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對,完全不對,你中了藥,若不是他,若不是佛子,誰給你解的?」
周顏死命掙扎,仿佛不說出一個答案,她就不離開。
團扇晃動,紅唇微微開合,越浮玉面無表情開口,「誰告訴你,本宮的藥現在解了呢?」
說完這句話,越浮玉便帶著蘊空一起進入公主府。而她身後,圍觀的百姓們徹底沉默下來。
*
周顏被士兵帶走,簡直和李北安當日的情景一模一樣。
等巷子看熱鬧的人散了,鄭沈弦才拎著聖旨走過來,大將軍一臉敬佩,對她豎起大拇指,「牙尖嘴利,牛!」
艷紅指尖按住太陽穴,越浮玉頭疼地閉起眼,額頭青筋不受控制蹦了兩下。
剛才和周顏吵架都遊刃有餘,便宜舅舅剛開口,她就開始頭疼了。
想讓鄭家人學會好好說話,比登天都難,越浮玉徹底放棄,「今日之事,多謝舅舅。」
「沒事,就當借你車的車費。」鄭沈弦把聖旨扔在桌上,熟練地抱著刀,嚴肅問道,「你那藥,究竟解了沒有?」
越浮玉頓了頓,還是回道,「解了。」
男女有別,哪怕是親舅舅,也不好談論這種事,但鄭沈弦不一樣,他完全不覺得尷尬,追問道,「是沈不隨麼?我看見他前幾天來你府里了,最好別跟他扯上關係。」
他低聲解釋,「有關佛子破戒的流言傳得很快,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周顏沒腦子,不可能是主謀,利益相關只有沈家,你小心點,別中了套。」
明明政事戰事上都很敏銳,怎麼其他方面就這麼遲鈍呢。
鄭沈弦明明知道她和蘊空一起離開,怎麼還會說出沈不隨的名字呢!
越浮玉仰頭望天,告訴自己不尷尬,無奈開口,「不是沈不隨。」
「那就好。」
只要不是沈不隨,鄭沈弦也不關心是誰,他們在邊關長大的人,朝夕不保,和誰睡一覺都很正常。他看著蘊空離去的背影,低聲囑咐,「佛子破戒那事,你別對他有偏見,幸虧他揭發沈方,咱們的人才能少損失。」
「對了,還有一件事,」鄭將軍用刀柄拍了拍腦袋,「鎮壓的時候,有幾個人偷偷溜走了,是佛子攔住了他們。你說巧不巧,後來有人說,其中有一個還欺負過你呢,幸虧被佛子攔住了。」
有人欺負她?什麼時候的事?越浮玉偏頭想了很久,突然記起來,她那天混進做飯的地方,有個士兵讓她去給沈公子送茶,她怕暴露假裝沒聽見,對方就用刀背打了她一下。
蘊空恰好攔住了那人……
越浮玉怔怔看著地面,許久不語。
*
晚上,蘊空來東苑誦經。
佛子來時,越浮玉正坐在桌子邊,翻看話本。
話本是姑姑早上送來的,她已經坐在這翻了半個時辰,可實際上,一個字都沒有讀進去。
今天是四月十一,佛子第一次來誦經是三月初四,明明過去了一個月,她應該已經習慣對方來誦經,可是……
額頭抵在桌上,越浮玉重重嘆口氣。
蘊空進門時,一眼便看見桌邊的永照公主,夏天馬上到了,房間裡的屏風已經全部撤走,她趴在桌子上,臉頰被壓扁,嫵媚的眼睛變成圓形,莫名可愛。
聽見他進門的身影,她也沒起身,而是用話本遮住臉,低聲開口,「蘊空,妄語也是破戒。」
「不算妄語,貧僧只是沒有說出全部真相。」
他磕長頭,的確有殺害沈方的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那個原因。
一聲輕笑從話本下傳來,過了一會,又變成凝重,越浮玉又嘆口氣,「蘊空,本宮讓你留在身邊,是想渡你,不是想害你。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不必幫我。」
蘊空望著她柔軟的指尖,靜靜開口,「心之所向,情難自已。」
第42章 不會
第二天早上起來, 白櫻照例等在床邊,手裡拿著今日的帖子和信件。
越浮玉埋在四五床被子中間,頭也沒抬, 懶洋洋伸出一隻手, 等白櫻把東西遞到手裡。
輕飄飄的信紙落入纖白掌心, 很輕,幾乎沒有重量。越浮玉掂了一下, 睜眼挑眉道, 「這麼少?」
她回京以後, 每日都是二三十封拜帖,今日只有三、四封, 太奇怪了。
白櫻露出標準的八齒微笑,「這幾封比較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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