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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閃爍,蘊空黑眸驟暗,冷白指間竹筆陡然彎曲,在紙上留下大片墨痕。
白紙染污,永照公主揚起唇湊到他耳邊,如同艷妖惑人,又仿佛惡鬼低語,「公子,你的心亂了。」
第27章 欲燃
三月最後一天, 太和殿早朝。
有關春闈之事已經敲定,禮部尚書匯報,「會試定於京郊夫子廟, 四月十五開始, 每三日一場。」
許別時是正, 也就是會試主考,他從容走出朝列, 恭肅道, 「題目已全部撰好, 送至內閣,還請陛下過目。」
申帝點頭應道, 「朕已看過,今年的題目甚好。」
科舉三年一次, 除了主考每年變化,其余都大同小異, 想出錯都難。
題目也早就定好,如今只是走個形式。
申帝漫不經心應下, 表面威嚴肅穆、不動聲色,心裡著急快點下朝。鄭皇后今早突發奇想做早膳,他若是不儘快回去,半個坤寧宮可能都燒沒了。
東廠督主很快接到皇帝的暗示, 喊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禮部尚書和錢太保對視一眼,慢悠悠走至大殿正中, 拱手行禮,「陛下, 魯王重病。」
魯王這個名字,申帝已經十幾年沒聽過,他微微蹙眉,「請太醫了麼?」
「太醫說,魯王鬱結於心,怕是難治。」
這話,就是魯王快不行的意思。
朝中有一瞬間的寂靜,申帝眯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很快,有大臣站出來,遲疑開口,「魯王純善至孝,已經為太.祖守皇陵二十年,如今宮中娘娘過世,他驟然聽此消息,才會鬱結於心,不如迎魯王歸京,好好醫治。」
許念沒有晉封,也沒有諡號,大臣不知如何稱呼,最後折中,用了『宮中娘娘』這個稱呼,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在說誰。
申帝沒有回答,隨後,陸陸續續有大臣站出來,支持請魯王回京。還有大臣說,「皇族凋敝,太.祖九泉之下難以安心。」
太.祖一共六個兒子。
大皇子、三皇子造反死了;申帝是六皇子;八皇子淮南王是越惜虞的父親,去年過世;十一皇子從小體弱,甚至沒能熬到弱冠。
如果竟然只剩申帝和魯王。
連孝道都搬出來,申帝很難回絕,威嚴的目光一一划過下方臣子。
許久後,申帝應道:「好,即刻下旨,請魯王回京。」
*
下朝後,太子與申帝並肩而行。
越辭樓一身太子官服,端正嚴肅,只有在父親身邊,才會露出一點孩子的天真與依賴。
他好奇道,「父皇,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四叔為什麼被關皇陵?」
申帝拍拍兒子的肩膀,嘆息道,「你四皇叔的確無辜,朕讓他守皇陵,也是不得已為之。畢竟,不守皇陵,他就要被處死。」
當年三皇子聯合五軍都督許業造反,四皇子越蕭然與此事沒有半點關係。
唯一的錯處,他是三皇子的親弟弟、許業的親嫡孫。
許家勢大,許業又掌管天下半數兵馬。若是不拘押越蕭然,三皇子的勢力和許家轉而歸順他,必定動搖朝政。
當時,如今的太后提議處死越蕭然,最後還是長公主越長溪拍板,讓對方守皇陵。
如今,二十年過去,舊日恩怨已經了斷。魯王若是只想出宮,他可以放任對方離開;但魯王若是生出其他想法……
申帝眯起眼,眼底戾色轉瞬即逝,心中輕嘆,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
太子故作老成點點頭,「原來如此。」
商量完政事,就是家事,申帝輕咳一聲,嚴肅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母后今日做了早膳,隨朕回宮用膳吧。」
這時候,太子無比慶幸自己今日有約,他連忙後退,「兒臣今日要出宮,皇姐要見兒臣。」
說完,不等申帝回答,太子便一溜煙逃跑,官服都跑歪了。申帝望著兒子難得天真的背影,哈哈大笑。片刻後,收斂笑意,冷聲吩咐慶吉,「召鄭將軍入宮。」
……
一刻鐘後,馬車行至千金樓,越辭樓走到頂層雅閣。越浮玉已經在那等他。她半依在塌上,手中拿著話本,桌上擺著酒水糕點。
聽見門開的聲音,她懶懶抬頭,評價道,「又長高了。」
越辭樓今年十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變化。
半年前,越浮玉離開京城,越辭樓才到她下巴,現在已經比她高出一截。身為姐姐最後的尊嚴,絕對不和弟弟站在一起。
姐弟之間,要比和父母更親昵,越辭樓蹭到姐姐身邊,眼巴巴看著對方,「皇姐,你好久沒進宮看我了。」
越浮玉捏捏弟弟的手臂,沒摸到半點肉,反而一手骨頭。
她嫌棄看了對方一眼,紅唇微動,指著桌上酒杯,「你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要學會自己面對孤獨。」
越辭樓:「……」皇姐,當年你天天讓我出宮陪你玩,話可不是這樣說的。
他無奈笑笑,自然而然替對方拿過酒杯,貼心送到她手里,親昵問道,「皇姐,你叫我做什麼?」
越浮玉抿了口酒,側過身,讓出桌邊一沓厚厚的文章,「讀文章,順便評出來幾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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