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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浮玉坐在棚子裡,單手拖著下巴,無聊地翻動帳本,艷紅指尖點在紙張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忽然,帳本被陰影遮住,她懶懶抬頭,頓時看見許少傅那張溫潤的面孔。
越浮玉很快低下頭,漫不經心揮手,「不給有錢人看病。」
「不是來看病的。」
許別時笑了,一身青衫愈發襯得他君子如玉,溫和的眼底滿是縱容,「京城來了伙戲班子,專演燈影戲。臣記得您喜歡,便來問問。」
燈影戲,就是皮影戲。越浮玉少數幾個愛好之一,她合上帳本,挑了挑眉,「怎麼想起來叫本宮?」
許別時抽出她手底下亂七八糟的帳本,一一整理好,重新擺在整齊,溫聲開口,「春闈快到了,臣馬上要忙起來,沒什麼時間陪您。」
這句話並不適合兩人現在的關係。但許別時用他溫柔疏朗的嗓音說出來,不帶一分曖.昧,反而像兄長對妹妹的關心。
越浮玉不置可否。換了另一邊下巴拄著,懶散問道,「什麼時候?在哪?」
「今晚辰時,在千金樓,」許別時微微彎腰,視線與她平齊,笑容明朗,「您來麼?」
辰時,佛子誦經的時候,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越浮玉皺皺眉,「也許吧。」
「那臣等您。」許別時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底笑意愈深,他也不多糾纏,略一行禮後,從容離去。
而不遠處,蘊空聽見兩人的對話,黑眸沉了沉,修長指尖夾著的草藥倏然落下,又很快撿起,歸於平靜。
*
嘴上答應,實際上,越浮玉沒有去的意思。
看戲有趣,但也要看,和誰一起看戲。許別時就算了,不如早點睡覺。
傍晚送走白雲寺的僧人,得到小沙彌脆生生的誇讚,越浮玉心情甚好,晚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然而,愉快的心情很快轉陰,因為她在床上躺了一刻鐘,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佛子。
越浮玉抱著軟軟的被子,柔軟的身體舒展,有一搭沒一搭想著,難道師兄師弟們回白雲寺,佛子太傷心,忘記給她誦經了?
正好晚上吃多了想走走,她披上外衫,拒絕白櫻的陪同,獨自走去西苑。
僧人們已經返回白雲寺,西苑裡清清冷冷,連燈都沒有。越浮玉以為自己要找一會兒,才能找到蘊空的房間,沒想到一進院子,就看見佛子坐在樹下,一身玄色僧袍,姿態挺拔端正,手持佛珠,正在念經。
越浮玉坐在他前面的石桌上,裙擺散落,紅色外袍與白色寢衣層層疊疊,如同暗夜中綻放的鬼魅花朵。
她隨手把燈放在腳下,燭火晃動,映出佛子那張清冷漠然的臉龐。
聽見聲音,蘊空黑眸微睜,看見眼前垂落在地的紅色裙擺,以及她因為無聊而來回晃動的腳尖。
他冷淡道,「你來了。」
這語氣是不是有點不對?越浮玉托著下巴,笑聲媚啞,「大師,你沒來誦經,本宮當然要來了。」
聲音明晰清透,與往日幻夢中的朦朧暗啞截然不同。
蘊空陡然睜眼,原來她不是……
對面許久未答,佛子垂著眸,眉心微冷下頜繃緊,似乎在想什麼。越浮玉挑了挑眉,和尚今晚奇奇怪怪的,難道真因為師兄們離開不高興了?
她抬腳,輕輕踢了下他身下的蒲團,「大師,你是念經念到忘記時辰了嘛?」
她只著寢衣與外袍,抬腳時,褲腿向上縮緊,露出一截瑩白的腳腕,踝骨纖巧,似乎一掌便能握住。
蘊空眼神暗了暗,撥動佛珠。
這串佛珠前夜被他扯斷,用繩子重新串起,也許因為丟一粒的原因,與之前略有不同。
他遮住眼底晦暗,垂眸道,「貧僧以為您去千金樓了。」
「什麼千金樓?」越浮玉偏頭思索,腳尖隨著她的動作晃到半空,在月色下白皙到耀眼。她突然反應過來,「您說許別時邀請本宮去看戲?大師,本宮怎麼可能去嘛。」
她勾唇輕笑,「畢竟,我們昨夜約好了。」雖然那時馬上睡著,但她記得自己說過明天見。
盈盈笑音落入耳畔,輕柔撩人,這分明是現實,並非幻夢,蘊空卻仿佛看見,落在她周圍,由梵音化成的牢籠,轟然破碎。
黑眸驟深,他忽然伸手,修長冷白的指節圈住她調皮晃動的腳踝。
第26章 纏問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環住腳踝, 冷冰冰的,像一條寒鐵鎖鏈,牢牢將人困住。
嫵媚鳳眸眨動一下, 越浮玉向後縮了縮小腿, 沒能抽出來, 她極慢地挑起眉,低頭看向佛子。
若是別人莫名其妙握住她的腳踝, 她一定當場踢過去, 不給登徒子任何機會。
但是, 做這個動作的人是蘊空。
月色下,年輕佛子身體微傾, 後背筆直挺拔,他抬起一隻手, 玄色長袖隱隱凸顯出流暢硬朗的肌肉線條。
越浮玉垂眸向下看,透過他鴉羽般的睫毛, 隱約看見佛子漆黑冷漠的瞳孔,眉眼冷冽, 不含半分狎昵,即使握著她的腳踝,也不感旖旎。
他可是蘊空,無欲無求的佛子, 這樣做肯定有原因。
越浮玉徹底放棄掙扎,纖細的小腿繃直,甚至向對方掌心遞了遞。兩隻胳膊撐著身下的石桌,懶散問道, 「大師,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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