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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寧溫,「第一眼見,本宮便喜歡她。」
也提起寧暖,「這種事,世間大多有失偏頗。男子看見女人的胳膊,就能說對方勾引,沒有任何道理,卻總是如此。」
天氣漸暖,永照公主喜涼怕熱,三扇屏風撤去一扇,她的聲音比之前更明晰,也因疲憊而顯出幾分沙啞。
山水畫屏風在燭光的映照下,朦朧發光,蘊空靜靜聽著永照公主的聲音,從明晰低啞到細語呢喃。直到被子發出沉悶的響動,她睡著了。
……
回西苑時,明知已經在院子裡坐著,他指著旁邊的蒲團,一臉天真高興,「師兄,今晚也誦經麼?」
能天天和師兄一起誦經,真好!
蘊空頓了頓,平靜點頭,「好。」
他坐在院子中,石桌上一根蠟燭慢慢燃燒,月亮升到半空,夜色過半。
忽然,繚繞燭火暈成一團,縹緲的青霧中,明艷嫵媚的女子漸漸現出身形,一襲錦緞包裹住曼妙玲瓏的曲線,她跪坐在他面前,眼底水光瀲灩,目光如鉤,輕而易舉奪人心魄。
她似笑非笑看了他片刻,忽然,壓低軟腰,傾身靠近。
蘊空冷淡後退,脊背繃直,玄色僧袍一直繫到頂端,卻遮不住脖頸上崩起的長厲青筋,下頜拉成冷戾的線條,他眉峰下壓,目光冷冽。
他眼底的凌厲冰寒清晰可見,她卻仿若未察,纖腰彎成驚人的弧度,直到兩人只有一絲距離時,她才堪堪停下。
永照公主微微偏頭,紅唇沿著空氣,從他的耳廓一直劃到他冷薄的唇角,馬上觸碰時,她忽然開口,聲音含笑撩人,「公子,你分明醒著,為何還會看見我?」
第24章 惑心
啪——
瞌睡中的明知瞬間清醒, 他驚恐轉頭,只見蘊空師兄低著頭,黑眸暗如深淵。他抬起修長冷白的手腕, 漠然揮滅燭火。
明知嚇一跳, 撫著心臟連忙道歉, 「對不起師兄,我睡著了。」
他滿臉愧疚, 「師兄費心了, 還要特意叫醒我。」嗚嗚, 師兄真是太好了。怕嚇到他,沒直接拍醒他, 而是弄出一點聲音提醒。
不愧是佛子,師兄真是太貼心了。
隔了許久, 蘊空重新點燃蠟燭。
明滅火光映在漆黑眼底,仿佛沸騰的欲.望, 他啞聲應道,「嗯。」
這一晚, 公主府西苑的燭火亮了整夜。與此同時,城郊皇陵,曾經的四皇子、如今的魯王越蕭然,房內的燈同樣晝夜燃燒。
當年三皇子造反失敗, 身為親弟弟,魯王越蕭然難逃干係。申帝沒有殺他,而是諭令他守太.祖皇陵,非召不得歸京。
名義上, 越蕭然仍然是魯王,府邸也是親王的規格, 五進五出的大宅子,府內戲園子、假山、池塘……各種景致一應俱全。
在僕人的帶領下,禮部尚書穿過偌大的蓮花池。
他心底暗嗤,院子再大又如何,還不是被關在籠子的狗。
一直走到書房,管家輕聲叩響房門,「王爺,人帶到了。」
房內傳來一道溫潤舒朗的聲音,「進吧。」
房門推開,禮部尚書終於看見二十年未見的魯王,看見對方的容貌,尚書心中微驚。
魯王年長申帝六歲,今年正好是不惑之年。
比之二十年前,時光幾乎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執筆站在桌邊,依舊清雅溫和,最多眼尾多了幾道淺淺的皺紋,不難看,反而如同陳釀的酒,愈發成熟平和。
但仔細打量,不難在眉心找出一點沉鬱。
果然,被困二十年,怎麼可能不怨。
禮部尚書有了幾分底氣,拱手道,「王爺,近來可好?」
越蕭然輕笑一聲,「尚書大人買通守衛,特意見本王一面。想必不是為了問好,有事直說吧。」
他說這話時,並無嘲諷之意,只是淡然講出事實。
一下子被戳穿,禮部尚書眼底閃過一絲惱怒。這些姓越的,一個比一個自大,申帝是皇帝暫且不提,魯王一個被困在這裡的狗,竟敢和他這樣說話!
禮部尚書掩下心中不快,裝出一副懇求的模樣,重重一拜,「魯王,還請您救救下官們,救救大申。」
越蕭然並未開口,甚至沒看過來。
禮部尚書握緊拳頭,眼底憤恨一閃而過,繼續哀道,「如今,皇上被奸人蠱惑,一心剷除我們老臣。朝中奸惡橫行,外戚專政,若持續下去,大申危矣啊!」
「尚書大人想讓本王規勸皇上?」越蕭然淡淡道。
「皇上已經被奸人所惑,不聽勸告,」禮部尚書又是一拜,「臣懇請王爺出山,莫要讓大申易主。」
雖然沒明說,但顯而易見是造反的意思,房間內沉默良久,久到禮部尚書以為對方不會說話,越蕭然才淡淡開口,「二十年前,本王就無心政事,二十年後也一樣。皇上要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都與本王無關。」
禮部尚書急道,「可是……」
越蕭然揮手,「我意已決。管家,送客。」
紅木大門打開又關上,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許久後,越蕭然怔怔抬頭,望著滿房間的山水畫,手中的筆許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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