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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煙嶼挑眉,沒想到她會識破:「娘子真是警覺。」
師暄妍心尖一抖,疑心寧恪又是有了別的什麼花招,打算帶她去放鷹台之類的地方,借著要給她解毒治病的由頭……又那樣。
並非她推辭,也不是諱疾忌醫,只是,她那裡還疼著,走路都覺著磨得痛,實在吃不消他拷打。
她很費解,難道他真是鐵塑的骨頭嗎?連著鏖戰兩夜了,他精神奕奕,沒有半點腎陽虧虛之症。
一個念頭撥轉之間,師暄妍已經有了乞饒的心思。
倘若他一定要,她便只好求饒了。
那場面上不會好看的。
但是,也別無他法。
師暄妍經過放鷹台一夜,漸漸有些疑心,太子殿下一直想的就是一石二鳥,替她治病說不定只是一方面,他本身就是個極其「重欲」之人。
這念頭一起,便不能細想,細細咂摸過後,她終於轉過彎來了。
於是少女把下頜抬高,清澈的美眸中填充著高漲的怒意。
「寧恪。」
「嗯?」
太子殿下顯然還未能體會到她已經充滿憤慨的情緒,鼻音稍濃地應了她的呼聲,垂目而下。
師暄妍柳眉輕懸,狐疑地看向他:「你一早就知曉,聖人根本就不會因為這件事懲罰我,對不對?不管懷孕是真是假,我都還是太子妃,對不對?」
寧煙嶼脫口而出:「對。」
但剛剛話音落地,太子殿下很顯然意識到了什麼,神態變得非常不自然。
師暄妍即刻打蛇隨棍上,要從他身上跳起來,可忘了這是在馬車裡,她這一彈,差點兒便撞上了蓬頂。
少女星眸璀璨,支起身體,充滿火氣地睨向他。
「所以,不管懷孕與否,我都是太子妃,那你當初對聖人撒那個謊做什麼?」
他不說話,視線瞥向車窗外。
這分明就是心虛。
師暄妍追究到底,大聲道:「寧恪!你是不是趁火打劫!你就是想和我——」
他早就算好了今日,故意在聖人面前謊稱她有孕了,目的就是為了誆他婚前與他……那樣。
簡直難以啟齒。
被小娘子看穿了心思的太子殿下,仍未言語,垂下的耳梢緩緩沁出了薄紅顏色。
趕車的車夫也聽到了,太子妃中氣十足的吼聲。
年逾四十的車夫,都是久經情場的老將了,聽了太子妃的話,偷偷地笑著,催馬更帶勁了。
寧煙嶼怕她自他腿上滑落,跌到車板子上,摔得屁股痛。
長臂一攬,將人摟了回來。
月光清冷如鹽,斜斜地照著太子殿下肩上素雪色的披風。
整個人,便似霜中之鶴。
實在很難想像到,這矜貴清冷的太子殿下,居然是個這般不要臉的輕浮浪蕩公子。
華叔景給他治病的良方,他就借坡下驢了,等不及一日就回來與她假模假式地商議,然後就……
師暄妍臉頰漲紅,看著寧煙嶼,恨不得把他右邊頸窩的皮膚也咬出一圈深深的齒痕。
這時,馬車又調轉了一個方向,拐向更深的坊道。
猝然地一下折角,差點將車中師暄妍顛得飛出去,幸有寧煙嶼扶住她腰。
他的大掌牢固地抓著那一截春腰,將她按在腿上。
師暄妍徹底不認識路了。
正要詢問,耳朵里突然落入了另一串陌生的車輪聲。
「這是……」
話音未落,他們的這輛馬車已經停下了。
正橫在一道巷子口,再也不往前了。
月光踅不進深巷,那長長的甬道里黑魆魆的一片,無燈,無月,落不進任何影子。
也沒有任何聲音。
在他們前頭,還停了一駕馬車。
師暄妍伸手撥開那道垂懸的紫棠色車簾。
只見有人從那駕馬車上,拽出了一個身形豐腴的女人來。
就著慘昏的月光,依稀能辨認出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是韓氏。
師暄妍吃了一驚,沒有來得及問,韓氏嘴裡的硯台被取出來了,這一取出,韓氏當即破口大罵。
「你們!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我告訴你們,我可是開國侯府的賓客,你們這群狗眼不識人心的雜碎,還不快些放我回侯府!我可沒有誣告那個賤人,她的絕嗣湯就是我給的,整整餵了她四年呢!她有沒有懷孕我能不知道?」
但押著韓氏的人壓根不聽她廢話,拖拽著人便往巷子裡走。
月光慘澹,只見那一伙人皆身著玄衣,以紗覆面,裝扮何等熟悉。
師暄妍多留神觀察幾眼,終於想起來,這些人,不正是與寧恪身旁的暗衛做同樣裝束麼?
就在昨夜,她和他們還打過交道。
是寧恪要這麼做的?
韓氏的大罵聲從巷子口傳來,悽厲、吵嚷、尖銳,像一鍋燒開的沸水。
「是不是師暄妍那個小賤人讓你們來的!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那聲音被推入漆黑一片的巷子中,逐漸遠去。
師暄妍感覺到,在韓氏罵她「小賤人」時,太子殿下的手指圈住她的腕子,捏得用力了一些。
她瞥回眸光,車中的一線燭火搖曳,照著他深抿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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