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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煙嶼看著聖人,將那封密信架在蠟燭上,火苗舔舐起來,光暈烈烈,頃刻便燒毀了書信的紙張。
信紙燃燒的脆聲中,寧煙嶼嗓音微沉:「阿耶。母后的忌辰快到了,孩兒想去祭奠母后。」
「應該的,」聖人將燃燒殆盡的信紙投入火缽子裡,嘆道,「你阿娘要是知道你年紀這麼大了還不娶妻,恐怕黃泉地底也難以安寧。到時候朕下去了,也著實無顏見她。老大啊,你也要體恤為父的一番苦心。」
「……」
第24章
若魚背主求榮, 勾引洛神瑛,已過去了數日之久。
江晚芙偷雞不成蝕把米, 貼了一個貼身侍婢進去,如今雖有江夫人身旁的蕪菁來服侍,可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暮色落在屋脊上,映出半邊如鉤殘月。
江晚芙與江夫人正在房中說著話,江夫人將新裁的衣裳拿出來,給江晚芙試穿。
內襯是用寸絲寸金的緙絲工藝製成,鵝黃的底,繡千枝攢花絳珠海棠, 穿在少女身上,與那一身嬌嫩的肌膚相得益彰,更添嬌艷。
於是江夫人在旁感慨了一句:「芙兒生得底子好,虧得你阿娘了。」
說起阿娘, 江晚芙眼中霧色蒙蒙,像是起了雨雲。
江夫人忙握住她手,柔聲道:「芙兒想你親生娘親了?長安與洛陽不遠, 他們也許久不曾來長安了, 正好芙兒生辰快要到了, 不妨, 將他們請來?」
江晚芙迷迷茫茫地望著江夫人,欲言又止,忍了半晌, 囁嚅道:「真的可以麼?」
「傻孩子,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江夫人憐愛地撫摩江晚芙的顱頂鴉發,溫和地道, 「你雖入了我侯門,但也是江家的骨血,你惦念父母,是人之常情,這說明我們芙兒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兒,我們歡喜都還來不及,哪裡像……」
說到此處,江夫人忽而頓住不言了,寢房內陷入了沉默。
江晚芙早已探知江夫人心事:「阿娘,芙兒日後,定會好好孝敬雙親,我,我一輩子留在侯府,不出嫁,只要您肯讓我陪著……」
江夫人聞言感動,笑出了淚花,拍打她的手背:「你這傻孩兒,女大不中留,哪有女兒家不嫁人的,你阿耶還在替你考量。正巧,等你父母從洛陽趕來了,也要問過他們二老的意見才是,我們對不住你爹娘,當然要把你從開國侯府,風光地嫁出去。」
江晚芙嘴上婉婉應承,羞紅了玉顏。
清風吹拂,珠簾暮卷,撥開少女額前的鬢髮,露出柳色眉彎之下隱隱擔憂的清眸。
春華台上,少年長姿鶴立,峨冠博帶襟袖當風,似水月鏡花,襯得滿園明淨的春色都入了俗塵,只一眼,便撩動了她心上弦音,自此夜夜入夢。
可江晚芙也心知,憑她自己的身份,又如何能夠嫁與太子殿下為妻?
即便侯府認了自己,可比起生來就帶有師家血脈的師暄妍,她到底算不得名正言順。
這一生都不敢再覬覦那足不蹈泥、衣不染塵的太子殿下,她亦不想委屈求全,侍奉了旁人。
與其如此,倒不如留在侯府。
隔了綠紗窗,傳回一道叩門聲,門外之人低頭溢出輕咳,是家主的聲音。
江夫人送江晚芙出門:「芙兒,你阿耶回了,你先去吧。」
江晚芙心事重重,垂眉,向入門而來的師遠道行禮,不帶一絲風聲地離開了寢屋。
這回回來,師遠道又是眉結不展,江夫人迎上前,替師遠道將外披取下,送他至書案前烤火。
爐上還煨著栗子,正烤得焦香,煥發出一蓬蓬引人垂涎的濃鬱熱氣。
師遠道皺眉道:「夫人,我先前不曾對你講過,是為了予你一個驚喜,前日裡還有風聲,說陛下恩澤當年棄嬰,似乎有意,要敕封金章紫綬光祿大夫,輪到了我的頭上。但這兩日,聖上卻好像沒了那個意思,聖旨遲遲不下,我恐生變。」
江夫人遞上一盞溫熱的茶:「夫君勿惱。該是你的,遲早也是你的,飛不走,若本來就是三人成虎,以訛傳訛,夫君也不必放在心上。」
「話是這樣說,」師遠道愁眉不展,「但我總覺得像是出了什麼變故。你說,會不會是陛下受了奸佞挑唆?」
江夫人哪裡能知曉朝堂上的事,不過是師遠道平時缺一個傾訴之人,偶爾會同她聊上幾句,他在朝政上有多少政敵,江夫人也不放心上。
師家雖說是侯門,但師遠道在朝堂上領的,不過是個從五品的文散官,遠遠不如兒子爭氣,只要兒子往後官途順遂,江夫人也就心滿意足,對師遠道這些給侯府帶不來入帳的官職變更,向來由得他去。
師遠道碰一個釘,知曉夫人不大愛聽這些,便轉而聊起她愛聽的:「夫人可曾聽說了麼,陛下給昌邑縣主下旨賜婚了。」
這倒是個天大的消息,京中貴女但凡有議親的,總能惹人說道。
比較郎君之間的家世門第、人品樣貌、族中親戚、往後仕途之類的,昌邑縣主是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女,又得聖人的寵愛,她的婚事,自然引起了江夫人的好奇。
卻說那日出了若魚那樣子的事後,齊宣大長公主一氣之下,將洛家大郎打了一頓,發落回了河東老家,昌邑縣主是送他回去的,這會應還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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