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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抹聲音問她可還有執念。
有何執念呢?
阿娘有了歸宿,自己的靈根也已修復,曾經的風言風語也終於化為對她能力的認同……
可在渡虛之境中,是騙不了人的。
所以,她看見了自己僅存的執念,是當初那個對她說「我只想當阿望」、擁著她承諾「待我回來,我有話同你說」的少年,為何會在渡劫後放棄成為阿望, 對她食言。
而後,她看見了一場「爭鬥」。
少年被一團金赤色的光芒一次次打倒在地, 那是她從沒見過的狼狽的阿望。
他的身上被血染成一片紅, 比六合鎮、比赤魔之力發作時還要可怖。
那身她為他添置薄柿色的緞袍早已化作破破爛爛的焦黑布條,精緻的面頰上, 一道血痕自額角穿過鼻樑而下,血珠滾落。
直到最後, 又是一團金赤色的光芒將他重重地掀翻在地, 他倒在那一片虛無的空間中,渾身死寂, 再未起身。
唯有癱在身側的滿是血污的手中緊攥著一枚香包。
最後的時刻,他口中呢喃的最後一句話是:黛黛。
正如他當初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黛黛」一般。
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極輕,甚至輕到只是做了一個口型而已。
那一瞬,看著那副畫面,秦黛黛終於知曉,阿望沒有放棄,他只是在來找她的路上,出現了意外而已。
也是在那刻,她感覺到自己心中那最後一縷執念化作星光,散落於靈識之內。
而她也得以從渡虛之境中回到現實,更得以分清岑望是岑望,阿望是阿望。
但,除了此刻。
身後少年方才的那聲「阿姊」,讓她生出了「阿望就在那兒」的荒謬幻覺。
「黛黛。」溫和的嗓音自一旁響起,很平靜。
秦黛黛轉眸看去,一眼便望進聞人斂眼眸中。
他在看著她,身上的袍服隨著靈力輕輕的拂動著,一向溫和的雙眸帶著幾分擔憂,還有……她看不懂的複雜。
此刻秦黛黛方才發覺,似乎從岑望出現,聞人始終這樣平靜,沒有半分驚詫與意外。
仿佛……他早便猜到了這一幕的發生。
周圍的人安靜地看著眼前之事,一時無人做聲。
秦黛黛若無其事地彎起一抹笑:「抱歉,因我耽誤了時辰。」
聞人斂看著她唇角的笑,餘光落在岑望身上,半晌輕輕搖頭,卻並未再過多言語。
秦黛黛見狀,眯眼輕笑,對他輕輕頷首過後,只做未聞身後之聲,繼續朝姻緣石下緩步走去。
「阿姊,我很想你。」少年的聲音再次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如漂泊於茫茫海面的船隻,不知歸途,茫然無措。
秦黛黛的神情仍淡淡的,徐徐停在姻緣石下方。
姻緣石正幽幽散發著金色光芒,在半空之中幽幽地浮動著。
「離去時,我曾說過有話要同你說,」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背影,聲音因為緊繃而輕顫,「阿姊,如今我可以對你說了。」
秦黛黛仰頭看著那青色玉石,而後率先伸出手,以指為匕,指尖藍色靈力匯聚,便要在手掌劃開一道傷口。
「……我愛你。」嘶啞的聲音隨之響起。
周遭有人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大典之上愈發寂靜,直到合歡宗一位喝得醉醺醺的長老道:「你們……」
「這小少君真是來求愛來了?有意思,當初親自來退親,今日到定親大典上來求,當真有意思!」
「可看這樣子,少宗主更喜愛聞人小子啊……」
善淵長老忍不住揉了揉額頭,這小輩的愛恨糾葛他不懂,只得讓人將那喝醉的長老扶了下去。
唯有秦黛黛,仍安靜站在原處,甚至在迎上聞人斂的視線時笑了笑,而後垂下眼帘,乾淨利落地在手掌劃開一道傷口,血珠頃刻便湧現出來。
岑望長睫一顫,眼眸中有赤色若隱若現。
秦黛黛未曾遲疑,將血珠融匯於靈力之中,便要再次書下自己的名姓。
然而下瞬,身側一聲輕嘆,她的手腕卻被人輕輕攥住了。
秦黛黛不解地轉眸,順著抓著自己的手,一眼便望見了聞人斂噙笑的神情。
他正看著她,而後一揮手,她手中摻了血色的靈力頃刻消失。
「聞人?」秦黛黛輕喚。
聞人斂安靜地注視她片刻,轉眸看向上座的聞人玉宣:「師尊,我與黛黛有話要說。」
聞人玉宣眯眸看著他:「你確定?」
聞人斂頷首。
聞人玉宣默了一默,煩躁地擺擺手:「罷了罷了,真不知你這是圖什麼。」
「多謝師尊。」聞人斂行禮後,看向身側的女子,良久牽著她走進一旁的側廳之中。
岑望欲要上前,聞人玉宣身形飛身而過,擋在他的面前。
直到走進側廳,聞人斂鬆開身側女子的手,思忖幾息,自袖口取出一枚玉瓷瓶來。
他托起她的手,看著她手掌那道極深的血痕,若只結靈契用,不必劃這般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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