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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已然平靜下來:「既是歡迎至今,我豈會空手而來。」
岑望抬手,紫檀木盒出現在他的掌心:「大喜之日,我送與……秦少宗主的賀禮,」他說著,一步步走到秦黛黛面前,目光定定看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還望少宗主不要嫌棄。」
秦黛黛垂眸看去,紫檀木盒上以極品靈珠篆刻著「神玄宮」三字,昭示著這確是神玄宮的賀禮。
她頓了下,伸手將木盒接過:「多謝玉麟少君。」話落便要交給一旁的侍者。
「少宗主不看看?」岑望打斷了她的動作,手中金色靈力閃過,木盒應聲打開。
秦黛黛原本要遞出的手一頓。
木盒中,放著兩枚青玉色的香包。
一枚香包完好無損,仍殘存著淡淡的花香,而另一枚能看出被人竭力地修復過,妄圖修復如初,卻仍能看出雷劈火燒過的痕跡。
與之前唯一的不同,便是這兩枚香包的右下角,被一道金色靈力嵌入其中,化作各自的名姓。
就像方才秦黛黛與聞人斂將要在姻緣石下書下的那般。
只是,一枚香包上寫著「秦黛黛」三字,一枚……
蓮心道人察覺到這邊三人的沉默,接收到善淵長老的眼色,匆忙走上前:「玉麟少君有心了,為少宗主及聞人真君送來香包一對,還特地書下名諱……」
她的聲音在看見另一枚香包上的金色小字時戛然而止。
岑望扯起唇角,露出一抹算不得笑的微笑:「此物並非送與聞人真君,」他的聲音分外平靜,唯有眼眸深處一片漆黑與暗紅翻湧,混亂不堪。
「另一枚,是我的。」他說。
人群中有人輕吸一口氣。
秦黛黛的神情凝滯了下,目光也有短暫的茫然,待反應過來,她的眉頭蹙得更緊,闔上木盒,抬手便要將其擱置一旁。
下瞬,木盒上卻多了一隻蒼白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秦黛黛不悅地望向他,手上仍不斷加大著力道,想要掙開他的桎梏。
岑望死死地扣住木盒,不肯鬆開半分,他的指尖泛著白,嗓音極啞:「不要扔。」
「……求你。」
眾人錯愕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少年身上。
如果說方才他們還覺得玉麟少君前來「搶親」是無稽之談,畢竟當初是他親自前來,於眾目睽睽之下退了婚約。
可眼下,看著那驕傲不可一世的小少君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目光,妄圖博得一線赦免的機會,眾人心中逐漸明了過來。
——在那場早已成明日黃花的婚約中,放不開、走不出的人,竟是那個曾高傲招搖的小少君。
一時之間,眾人心中不覺感慨萬分。
秦黛黛不知其餘人在想什麼,她只是看著面前的少年,既然用盡全力都無法將木盒抽出,她索性鬆手。
驟然的卸力,讓木盒再無支撐,「啪」的一聲徐徐墜地,砸在地上。
兩枚香包從木盒中掉落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岑望的腳邊。
秦黛黛後退半步:「玉麟少君若是來祝賀的,便請上座,若不是……」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聲音極輕:「你便走吧。」
說完,她轉身看向身側的聞人斂,彎唇淺笑:「我們繼續。」
聞人斂的視線落在岑望身上片刻,最終收回,對秦黛黛輕輕頷首,二人重新朝姻緣石的方向走去。
岑望仍站在原處,周圍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卻只目光定定看著腳邊的香包,恍惚中覺得那就是此刻被放棄的自己。
心口似乎被什麼緊攥住,幾欲無法喘息。
他再次想起當初被自己置於這種境地的秦黛黛。
一切都是報應。
而如今的他,留不下秦黛黛。
「阿望,我想,我是在意你的。」
「阿望,我是自私的,若讓我選,我定會選你。」
識海中,女子溫柔動情的聲音安靜地響起,與面對他時截然不同。
這些聲音,在這幾日的時間裡,曾無數次讓他動容、歡愉,轉念卻又令他嫉妒到有如百爪撓心。
這一刻,岑望忍不住想,也許,他並非因先魔附身才成為令人作嘔的邪祟。
也許,他骨子裡本就是如此卑鄙不堪之人。
岑望垂眸,任由自己的意識淹沒在那微弱的識海記憶之中。
在場之人皆看見,那立於中央的少年周身氣場瞬間大變,形同換了一個人。
少年眼中的赤紅散去,蒼白的面頰逐漸化作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玉神像,目光微垂著,神情漸漸變得漠然。
卻又在看見前方的纖細身影時,瞳仁中的冷漠一寸寸的融化,仿佛有螢火點點,星辰遍布,專注且溫和。
他開口,嗓音淡然不掩柔意:「阿姊。」
「我來見你了。」
第88章 取締
秦黛黛的腳步隨著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 頓了一頓。
自升入元嬰境後,她其實已經不那麼執拗地回憶阿望了。
可在此時,她卻不合時宜地想起在渡虛之境中看到的畫面。
渡虛之境, 是雷劫之後修士的靈識會進入的地方,那裡一片空茫,眼不能視,口不能言, 耳不能聞,鼻不能嗅,仿佛五感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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