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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不喜看此類記載,草草翻過便放下。
倒是洛璇在旁瞧過,饒有興致地尋來許多記載當年事的野史翻閱。
眼前的石門上刻著不知名的圖騰,旁側鑲嵌著朱紅的鴿血石,儼然是陵墓的形制。
當年傳言的結局,是熙國一位年輕的將軍終將人斬落馬下,那人身死在梁國與熙國的交界,最終埋骨在尚未收回熙國的穆城。
火光閃爍,洛久瑤抬眼望去,忽而想到什麼。
「這便是那座陵墓?」
她問陶屏,「你同我提及此事,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建立景央園,為北契與西境搭建來往的橋樑,是因這個百年前的傳言?」
陶屏笑了:「殿下慧眼,我自拜讀那位梁國將軍所願,心中嚮往其所言大同之景,便想若有朝一日能得見各國歸一,我也算死而瞑目。」
「冠冕堂皇。」
洛久瑤的嗓音輕飄飄的,「你助西境的人調換各處流民,又捉來流民圈養,讓他們面對餓狼凶獸,將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幼婦孺都看做待宰的牛羊,在景央園以斗戲為名行殺戮之事,也是為此?」
「殿下還是沒能想明白。」
陶屏道:「如百年之前一樣,證道之下,總要有人流血,總要有人為此犧牲的。」
洛久瑤瞥他一眼,眉目間是沉沉的冷:「少為你殺人取樂的行徑找好聽的幌子。」
陶屏輕聲笑笑,沒有繼續言語。
石門後依舊是一條幽暗的廊道,蜿蜒向內,一路上只石壁側有零星的燈燭。
一路走來未見傷人的機關,將至盡頭,眼前開闊起來。
視線所及變得明亮,被燈火照亮的石洞盡頭,是一方乾乾淨淨的石桌。
桌上擺了盞油燈,甚至還沏著茶水,石桌側立著一道人影,儼然在此等了許久的模樣。
那人的手中似乎捧著什麼,正垂首,目光久久落在掌心裡。
洛久瑤的腳步頓了頓。
她將那支斷箭寄回燕京後,曾設想過秦征會做出的動作。
秦徵得知她在北地,定然會猜到她手中握著有關北地與西境之間往來的證據。
而她寄回斷箭用以挑釁,手中定然已有了九成的證據。
他想銷毀證據,不給洛淮降罪西境,藉機收回城池的理由,便不可能在此時回到崇昌。
如此一來,他十有八九會遣人前來北地,或是來銷毀證據,亦或是來滅她的口。
亂中的決斷更易露出破綻,洛久瑤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他們只要捉住破綻,將證據交還燕京,便能從洛淮手中拿到處置秦征的旨意,再順藤摸瓜牽扯出更多參與此事的人。
可洛久瑤沒有想到,今日來此的人,會是秦征自己。
石桌側的少年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眼眸微亮,倒映處閃爍的火光。
秦征的目光略過在前引路的陶屏,略過一手已按上腰間劍柄的沈林,一瞬不眨地落在洛久瑤的身上。
光影沉沉間,好似依舊是他們此生在長景祭殿初見的模樣,可此時他望著她,目光中的探究與瘋長而起的渴切卻再未帶掩飾,明晃晃地昭顯而出。
「殿下。」
秦征看著她,頓一頓言語,嗓音竟一時有些發澀,「別來無恙。」
第77章
洛久瑤頓住腳步。
比言語更快的是沈林的動作, 未等她開口,沈林已然執劍擋在她身前。
「殿下無需這般防備我。」
秦征走近些,笑道, 「您瞧,這兒只有我一個人,連侍從的影子都沒有。」
影子被燈燭印在石壁,虛虛晃著, 洛久瑤輕按了按沈林持劍的手。
沈林的手腕微僵,側首看她,目光中隱有擔憂。
他緩緩放下長劍。
「秦世子。」
洛久瑤上前兩步:「許久不見了。」
秦征的面色略染憊態,但細碎的燭影落在他的面上,卻將他的眼睛映得異常亮。
明明距離他們上次相見已過了一年,秦征望向她的目光卻與二人在延箐宮相談時驚人地相似。
好似他這一年從未變過。
陶屏在旁道:「原來二位是熟人,熟人之間更好說話了。」
秦征沒看他,上前對洛久瑤行了個周全的禮。
「殿下見到我並不意外,是已猜到了我會前來。」
洛久瑤道:「你來也好,遣旁的人來也罷, 我只是要與燕京來的人見上一面。」
秦征卻忽而道:「殿下,這一年中, 我曾命人到太安尋過你。」
長劍離鞘的聲音響動, 洛久瑤的目光轉向旁側——沈林的手臂繃得很緊,曲起的指節已然頂開了劍鞘。
她悄聲伸手攔了攔, 將對話扯回原處:「世子既不遠萬里親自來此,是有話想與我說。」
見她並不追問, 秦征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是順著她的話說道:「我的確有話想與殿下說,還想請殿下借一步說話。」
洛久瑤想了想, 點頭應下。
她看向沈林,才發現自方才起,他離鞘的劍始終未收回過。
於是她轉身到他面前,輕按了按他手中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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