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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秦葶在身前摳著手指頭,終點頭應下來。

  「雖說你們兩個年紀差不多,可畢竟是兩個人,今日天色有些晚了,有些事明日我再交待你。」

  「好。」

  「你可認字?」他問。

  秦葶抬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不識字。」

  這倒也在徐琰行的認意料之中,他淡聲道:「珈玉識字。」

  「那怎麼辦?」秦葶又問。

  徐琰行目珠左右微動,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拼行之感,「且混過一日便是一日,你小心些,別輕易露了破綻。」

  ......

  端午過後,已經暫露了始夏該有的炎熱之感。

  一連幾場大雨過後,宮中草木繁盛。

  蜀州傳來消息,那頭在得知了趙林宗的死訊之後趙鏡之大病一場,卻也沒任何動作。

  那人頭當初遞還回去,何呈奕也算是給留了個台階,說是趙林宗試圖脫逃,被山匪抓住殺害,實際上是怎麼回事,他清楚,趙鏡之更清楚。

  本以為他趙鏡之會怒髮衝冠,誰想竟將殺子之恨輕輕咽了下去。

  蜀地一片風平浪靜。

  不過任誰也清楚,這不過是暫時的,現在趙鏡之不起,也不過是因為他還沒足夠的把握能扳倒何呈奕。

  既那頭按兵不動,何呈奕自也沒有主動發兵的理由,兩邊就一直這樣冷著。

  但中間的火是燃起來了,只看何時燒得再旺些。

  留在長亭的人終於在端午時回京,這便意味著,何呈奕已經放棄了打撈屍體。

  可放棄不代表他忘記。

  從前秦葶在時,何呈奕偶爾還會抽出空來歇歇,可如今他恨不得整個人都被政事填滿,人日漸憔悴。

  這頭魏錦心一死,皇后之位空檔下來,有不少人已經前朝後宮的始忙起來,已經開始有人坐不住,開始覬覦那座後位。

  可對此事,何呈奕一次也沒有回應過。

  一杯酒水下肚,寢宮後窗的池中有風吹來,卷著池上一片清涼送入殿中,月光照的水面一片波光,斑駁的光影鋪在窗下,一時難分天水。

  今日難得何呈奕偷得浮閒,獨坐於寢宮內飲酒。

  常人都說,飲酒時臉干喝不紅卻轉白之人心思深,這倒一點不假,何呈奕便是那越喝臉色越白之人,所有該存的紅暈都充到了他的眼上,腥紅的眼,蒼白的臉,加上削瘦的身形,讓他看起來似暗夜中行走的鬼魅。

  透著一股詭異的陰森之感。

  他漫身染上了酒氣,開始用杯盞,最後直接用壇。

  齊林見狀勸解不了,只能去請冷長清。

  冷長清斗膽入殿之時,一股刺鼻的酒氣直衝鼻腔,幾乎將人熏醉,他素來是不能飲灑的。

  瞧著何呈奕腳下的空壇幾隻,冷長清輕聲喚了句:「陛下。」

  臉一直別過窗外去看景的人聽了這聲喚才緩緩回過頭來,沒有問他幾時來的,亦沒有問他為何要來,只朝他招了招手道:「冷卿,過來。」

  冷長清提步朝前行去。

  近了跟前才聽他道:「陪朕一起喝。」

  不知飲了多少,一開口便是一股濃重的酒氣傳來。

  他這樣也是怪異,要知平日何呈奕是很少沾酒的,既便是不得不去宴上,也只是輕飲幾杯。

  按他的話來講,酒是亂心神之物,他要隨時保持清醒。

  可眼下瞧他,他此刻是不想清醒了。

  自秦葶死的那日,他好像看起來一切正常,實則冷長清是了解何呈奕的,他越是看起來正常那便越是不正常。

  他實在是太善於偽裝自己的情感了。

  不過有一點著實也讓冷長清沒有料到的是,何呈奕,那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一心只想要天下的何呈奕,終是對一個無權無勢再普通不過的平民女子動了真情。

  既便他不想承認。

  「陛下,您喝的太多了,酒烈傷身。」冷長清道。

  對面那人微閉了眼,且道:「當初留在長亭的人可都詔回來了?」

  「是。」

  「一群廢物。」他仍閉著眼,這語氣也聽不出是否嗔怪,還是僅出於自己心裡不痛快的隨口一罵。

  「冷卿,」此下何呈奕才緩緩張開眼,眼底透著疲憊卻清明的很,全無一點醉意。或是說,想要醉一場,對他來說太難了,「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冷長清垂下眼皮左思右想,這前不搭頭後不搭邊,也實想不出,「臣無能,不曉得。」

  「今日是秦葶的生辰。」她的生辰在端午過後不久,何呈奕曾與她度過兩次。

  第一次是日子過了她才說,第二次便是她下了狠心給自己買了一真醜的下不去眼的珠花,那日她抱著胳膊坐在他的身邊,告訴他,她十七了。

  可當何呈奕想給她過第三次生辰時,這人卻永遠葬身水底,連個屍身都沒有。

  想給她立個衣冠冢甚至都尋不到可埋的東西!

  「陛下還是在意秦葶的。」有些感情就算是不肯親口承認,也會毫無知覺的從各處流露出來。

  何呈奕句句未提過愛,但是只要長眼的都瞧的出,他是喜歡秦葶的。

  甚至可以說,遠遠大於喜歡。

  是無人可替的那種愛。

  對這點,何呈奕第一次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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