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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樹旁,一大一小兩個雪人兒——大「鄔暇」和大「玉攸容」已經堆完了,宮人堆好了第三個雪人兒,等著鄔暇來按照自己的心意打扮它,這應該就是大「梅盛雪」了。
鄔暇看到雪人兒身上的「汗珠」凝固,不再凝固,露出大大的笑容。她轉身對梅盛雪揮手,「梅哥哥,你再捏一個你自己吧!和我們放一起!」
和太皇太夫放一起……梅盛雪餘光看向玉攸容,清冷的聲音清晰地傳到院子中,「好。」
玉攸容抱著手爐看著梅盛雪踏出門外,席地而坐,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開始認真地捏自己。
發至披肩,一身素衣,他捏的是現在的自己。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薛珏生病了,你等會兒替哀家過去看看。」玉攸容靠著門賞著雪與梅盛雪閒聊。
梅盛雪坐在門外靠著門捏著雪人兒與玉攸容對話。
「是。」
玩鬧過後,鄔暇被玉攸容趕去換了衣裳再走,梅盛雪亦被留下更衣。
梅盛雪卻拒絕道,「太皇太夫的衣服我穿著大了。」彼時只有他與太皇太夫兩人,他又問心無愧,而等會兒他要去大理寺卿府上問診,豈能衣冠不整?更何況現在他心思不純,問心有愧,不敢再褻瀆太皇太夫。
「這是哀家讓尚衣宮的人按照你的身形做的,」玉攸容朝他招手,「來試試?」
太皇太夫總是考慮得如此周全。梅盛雪強撐著冷靜走到太皇太夫身前,在太皇太夫的目光中脫下外衣,換上似雪的白衣。
換完後他朝鏡中看去,與他平常的衣物並無太大差別。
「很合適。」玉攸容取下自己的身上的狐毛斗篷為他披上,一下子便為他增添了一分「回去給自己熬點驅寒的藥,不要著涼。」
「太皇太夫。」
玉攸容看向他披來的黑色玉竹斗篷,那件也是他送給梅盛雪的,「那件哀家等會兒讓人給你送家裡去,這件你帶回去換著披。」
「是。」梅盛雪應道。
他披著似火的狐皮斗篷登上了大理寺卿府邸。
「我是醫署的太醫令梅盛雪,奉太皇太夫旨意,上門為大理寺卿問診。」
門房將他引入大廳,先上茶水供著。待通傳後才帶著他進到一間瀰漫著藥味的屋子中。
梅盛雪聞到這些藥味兒便皺起了眉。
「大人,太醫令到了。」下人隔著重重的帷帳報導。
「下官梅盛雪見過大理寺卿。」
「謝過太皇太夫,有勞太醫令了。」床榻上的人無力地揮了揮手,候在屋內的僕人便將帷帳重重勾起,露出床榻上薛珏勉強半撐起身坐著的無力瘦弱的身軀以及蒼白凸起的臉。
梅盛雪穿過重重帷帳,在床邊坐下。
「梅世侄,有勞。」薛珏笑道。
「薛世叔,怎麼病得如此嚴重?」梅盛雪手指搭上她的脈搏。他記得她,小時候給他帶過木頭小馬,他雕木頭的手藝便是她閒來無事教的。
「不知怎的,染了風寒,就一病不起了。」薛鈺聽見他的稱呼,笑容更甚,「等我好了,送你一匹好馬,真馬」
梅盛雪仔細聽著脈搏,垂眸不語,只是眉頭皺得更緊。
「怎麼了,我病得很嚴重嗎?」大理寺卿咳了兩聲,帶著笑意有氣無力地吊眼看他。
梅盛雪收回手,鬆開眉頭,抬眸看她,「不,你根本沒病,你是在裝病。」
「你——咳咳咳!」大理寺卿咳了兩聲,無力地倒在床榻上,痛苦地皺起眉,「太醫令,你要對自己的話負責。」
梅盛雪直起身,向外走去,「我會將我的診治如實地稟報給太皇太夫,我對我的話負責。」
「梅世侄。」薛鈺有氣無力地喚道。
下人將梅盛雪攔住。
「我與梅兄交好,在你幼時曾抱過你,在你逃走時還曾為你遮掩,你當真半點舊情都不念嗎?」薛鈺撐起身。
梅盛雪沒有回答她,只平靜地說道,「太皇太夫若是見不著我,必會派人來尋。」
「你要如何?」薛鈺問道,聲音已恢復了正常。
「我為你開一副藥,你吃過後痊癒了。」
「哈哈哈哈哈哈。」身後傳來薛鈺癲狂的笑聲,「多謝太醫令好意了,我擔當不起,扣下他。」
「大膽,你們竟敢謀害朝廷命官!」梅盛雪目光一凝,趁著她們有片刻的遲疑,抬腿揣上她們胯/下,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
衝到門口時,他看著在門口站著的梅鶴文,露出愕然之色。
母親?
「砰!」身後有人在梅盛雪頸間砍了一掌,他腦袋一暈,向前跌入梅鶴文懷中。
「我來接犬子回府。」
「梅兄隨意。」
梅盛雪掙扎著,最後還是閉上了眼。
閉眼前他想起薛鈺說的話,「我與梅兄交好」,竟然是這種交好嗎?她們為什麼要瞞著太皇太夫裝病……
梅盛雪再次醒來的時候,抬眼是一列又一列的祖宗牌位。
這是祠堂。
母親將他綁到這裡是想幹什麼?
梅盛雪心中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