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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梅大夫沒有出來。」葉月松仍在看那群人,「太皇太夫聖旨中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是巧合嗎?」
「沒人了,除了我們,都死光了。」那群人中有人喝完粥,似終於有了力氣,哭號起來,「是梅大夫救了我們,但他自己……他在八月末的時候染病了,等我們回過神來,他就不見了。這個城我們都找遍了,都沒找到,他去了其他幾個城鎮。他肯定是怕又給我們染上,才一個人走的。他……他是去等死啊!」
活下來的人聞言皆面露哀色,更有甚者聲音嘶啞,泣不成聲。
葉月松往其他三個城市走去,畫屏跟在她的身後。
「葉侯爺,玉特使。」玉婉容喚道。
「太皇太夫聖旨中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葉月松握住手,腳步不停,畫屏也同樣如此。
三個時辰後,葉月松和畫屏在一座冒煙的院子中見到了躺在木椅上的梅盛雪。
活的。
活生生的。
聽到腳步聲,梅盛雪抬眸。
……
聖僧梅盛雪曲折又離奇,死了又活了的傳奇經歷一月之間傳遍大江南北,世人皆傳他是佛子在世,功德護體,不死不滅。
雲州無數人翹首以盼,只待梅盛雪歸京,便去羅浮寺拜見,順便請教一下佛門經義。
於此同時,玉攸容恍若未卜先知般的聖旨則是被人刻意壓了下來,只在官員中流傳——莫非太皇太夫真得太上皇寵愛至此,連死了都要庇佑他?
子不語怪力亂神,但真當鬼神出現,她們又會忌憚、害怕、敬畏,乃至尊崇、狂熱、嚮往。
一月後。
梅盛雪的馬車駛入雲州,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徑直向皇宮駛去,沒有片刻停留。
「聖僧。」流螢抱著梅花枝在宮門口俏生生地喚他,「主子讓我來接你。」
又是一年梅花盛開時。
梅盛雪踏入宮門,穿過層層宮殿,踏入玉攸容的寢宮中,見著他紫衣雍容,膝上握著兩隻鮮紅的狐狸,抬眸看他。
「太皇太夫千歲,千千歲。」
梅盛雪一身白衣伏倒,纖塵不染的白衣在鋪灑在地上,如同一朵離世而高冷的雪蓮。
「起來吧,到哀家這兒來,看看你親手抓那兩隻狸奴。」玉攸容笑著喚道,將一疊梅花糕被他輕輕推至對面,示意他在對面坐下。
梅盛雪沒動。
玉攸容斂眸看他,「何事,你先起來說。」
梅盛雪依舊沒動,他的額頭伏在冰冷的玉磚上,「承蒙太皇太夫垂憐,為我保留『聖僧』的名號,隱瞞還俗的事實,許我去嶺南歷練三年後再做選擇。如今承蒙聖恩,提前歸來,我已做好選擇。」
「告訴哀家你的選擇。」
「我要還俗。」梅盛雪斬釘截鐵地說道,姿態雖然卑躬屈膝,聲音是冰冷而堅硬的。
玉攸容垂眸看著他。
他穿的是白衣,而非僧衣。
罷了。
「你要嫁給葉月松?可要哀家給你指婚?」
梅盛雪詫異地抬起頭,「我不嫁。」
玉攸容看著他,似看著不懂世事、天真浪漫的孩子,「你當知道,羅浮寺是你對抗世俗的底氣——」一旦你失去這份底氣 失去聖僧這個身份,就只能被世俗枷鎖銬住,嫁人,再無法掙脫。
「我想入宮為官,終生侍奉於太皇太夫身前。」梅盛雪打斷玉攸容的話,仰頭看著他。
「為何?」玉攸容並未生氣,而是問他——為何?
入宮為官是掙脫枷鎖的另一條路,能夠掙脫枷鎖的,除了身份,還有權力。只是這條路未免過於艱辛。
「你現在功德加身,名滿天下,若是還俗入宮為官,不但會遭受非議,還需從頭開始。哀家身邊,俱是腥風血雨。」
「我想為太皇太夫分憂。」梅盛雪毫不猶豫地回答,額頭撞上冰冷的玉磚,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玉攸容看著他,半響,才突地笑道。
罷了。
「抬頭。」
梅盛雪抬起頭,對入一雙如月般皎潔、如月般明亮、如月般溫柔的眸子中。
在月光的照拂下,他眼下的紅痣如硃砂般耀人奪目,然而比這顆硃砂更耀眼的是他眼中的光。
「直起腰。」
梅盛雪望著那輪月亮,緩緩直起身,挺直脊背。
「傳哀家旨意,梅盛雪醫術精湛,心懷蒼生,特令梅盛雪歸家還俗,入醫署為太醫令,統管天下醫者。另兼侍中,可自由出入宮中,隨時面聖。」
太醫令是官職,侍中則是偏寵——隨時可以上達天聽直面天顏的偏寵。
「念其德行,許其自由嫁娶,任何人不可逼迫。」
梅盛雪雙眼亮了起來。
玉攸容笑著看著他,將剛剛被打斷的話說完,「羅浮寺是你的底氣,一旦你失去這份底氣 ,失去聖僧這個身份,就只能被世俗枷鎖銬住,嫁人生子,再無法掙脫。」
又多補了一句——
「自今日起,哀家便是你的底氣。」
第70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三十四)
梅盛雪怔怔的看著玉攸容。
太皇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