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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攸容垂下眸,「傳諸位大人上朝。」
「是。」
……
「南方發生了洪災,洪災後又生了瘟疫,此事你們都不知道嗎?」玉攸容的目光一一掃過群臣。
群臣沉默。
片刻後,才有人顫顫戰戰地站出來說,「南方發生洪災的時候,先帝剛好故去,京中已經撥下了救災物資……至於之後的瘟疫,臣真不知,請太皇太夫恕罪。」
她說完便跪伏在地。
「請太皇太夫恕罪。」群臣皆跪伏在地。
玉攸容垂眸看著他們,片刻後才出聲,「不知者無罪,諸位大人請起。還請大人們商議該如何治疫。」
「昔日也曾有疫情爆發,朝廷採取了封城鎖門,不讓瘟疫蔓延的舉措,十分有效。」郗韻賢手下官吏站出來說。
「那一次瘟疫中死傷人數過百萬,南方人口基本一空。」玉攸容壓抑著怒火,以儘量平靜的語氣將這句話說出口。
「派軍隊封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要派遣宮中的御醫,徵集民間的大夫,儘可能地研究藥方,為百姓治療。」郗韻賢站出來補充。
「要有官吏組織,還要有充足的糧食和藥材供應。」鳳溪河補上。
「至於京中出現的有關天降怒火的流言,還望太皇太夫發罪己詔明示天下。」梅鶴文拱手。
「罪己詔」三個字一說出口,剛剛熱火朝天的氣氛瞬間就降到冰點。眾人皆暗暗觀察太皇太夫的反應。
「哀家知道了。」玉攸容點頭,算是默認了下來。
不少人心中暗喜。
玉瑾華眉峰一跳。
「命玉婉容為欽差大臣,帶人前往南方摸清那些城市發生瘟疫;命鎮北候葉月松領兵前往南方,配合玉婉容封城鎖門;命戶部尚書錢尚籌集藥材糧食;宮中御醫撥四分之三隨軍前往,同時在各縣張貼招人告示,願一同前往的醫者免三年勞役、先賞五十兩白銀,歸來者再賞百兩。」
「是。」
朝會結束後,畫屏攔住玉瑾華,「玉大人,太皇太夫有請。」
玉瑾華隨著畫屏來到玉攸容的寢宮。由於日頭已晚,明湖和郗佩悠兩位侍中已經下值回府,宮內只留了畫屏和流螢兩人侍奉。
「太皇太夫。」玉瑾華行禮。
「母親,坐。」玉攸容托著她的臂膀將她扶起,牽著她的手坐到軟榻上。榻上擺了一張几案,几案上已經沏好兩杯熱茶,「你我之間,何須如何客氣。」
「此次我請母親來,是想問母親一句話。」玉攸容鬆開手,坐到她的對面,「母親當真不知道這疫情的消息嗎?」
玉瑾華沉默。
她自小便知道這兒子聰明,卻未想他會聰明到這個地步。似乎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光華便被他的哥哥掩蓋了。
「罷了。」
玉攸容笑道,「我與玉家的關係想必母親也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母親或許不知,先帝已在暗中收集玉家罪證,若是先帝沒死,第一個動手的便是玉家。或許母親自覺低調,但玉家連著當了幾屆的皇夫外戚,遲早是人的眼中釘心頭刺。」
玉攸容低頭看著杯中的茶葉浮沉。
這是他編的,反正先帝已死,死無對證。但理卻是這個理,書中後期儘管玉家因為將幼子嫁給了葉月松僥倖得存,也沒落了下去。
畢竟,皇帝皇夫和鎮北候妾室,地位之差,可謂天壤之別。
玉瑾華看著神色依舊柔和的玉攸容。
如今他手中有效忠他的將領,效忠他的名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要靠著玉家靠著她的力量才能攝政的任人拿捏的太皇太夫了。
她只不過因為其他上位以來,玉家並未有人得到重用,所以想稍微敲打他一下,便被他輕易識破,反過來敲打她。
「臣知道。」
玉攸容笑了笑,「母親多讓弟弟來宮中走動走動,你看我們都生疏了。」
玉瑾華也露出笑意,「明容也很想你。」
玉攸容頷首,右手抬起,撫上額頭,「哀家累了,畫屏,幫哀家送一下母親。」
「是。」
流螢看著玉瑾華跟著畫屏出去後,才擔憂地看向玉攸容,喚了一句,「主子?」
「無妨。」玉攸容抬起頭,眉目間有一絲沉鬱,「流螢,哀家想喝酒。」
是他忘了,天下嚷嚷,皆為利來。從他攝政臨朝這一刻開始,他要救的就不止一個玉家,還有整個雲國。
「我去給主子拿!」流螢飛快地沖了出去。衝出去的時候正巧與回來的畫屏撞了個正著。
撞著之後飛快地爬起來,順手將畫屏也拉起來,又飛奔著走了。
「您都快把他寵壞了。」畫屏笑著走進來。
玉攸容看著他的背影寵溺地嘆了口氣,「他聰明著呢,可比你聰明多了。」他轉頭看向畫屏,「這次你願意一同隨行治疫嗎?哀家封你做監察特使。」
畫屏的心臟「砰砰」跳動了起來。
他原本是沒有想法的,他原本是想陪著太皇太夫終老後宮的。但太皇太夫臨朝攝政了,聖僧南下行醫了,連明湖、郗佩悠都做了官,那他為什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