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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
他眼中露出笑意,伸手戳了戳狐狸的頭,將它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
狐狸漸漸安靜下來,窩在他手心,不時對著梅盛雪領口的兄弟「嚶嚶」一聲。
「我下山撿柴的時候,看見一窩四五隻小狐狸,凍死了不少,正好還剩兩隻,我就一起帶回來了。」 梅盛雪將領口那只狐狸捉下來,放入太夫手心,同它的兄弟待在一起。
兩個小傢伙在玉攸容手心中拱來拱去,東倒西歪,將他冰涼的手心暖得熱乎乎的。
玉攸容聽著窗外的落雪聲,這麼大的雪,這孩子為他下山去抓狐狸,怪不得手都是冰的……
他抬眸,看向梅盛雪。
梅盛雪手一頓,只覺自己走了一路編出來的謊話被太夫一眼就看穿了。
他按上玉攸容的額頭。
玉攸容順勢閉上眼,皺緊的眉頭微微放鬆,咬著木棍的力道也鬆了一點。
半個時辰過去,玉攸容睜開眼,將嘴中的木棍取下。
睡得正熟的狐狸失去了一邊的「護欄」,「啪嘰」一聲滾落到床榻上,懵懵地睜開眼。
「哀家無事了,你去睡會兒吧。」
梅盛雪不動,「我等太夫睡著。」
玉攸容無奈地看向梅盛雪,他撐起身,烏髮自白皙的頸邊垂落到床榻上,「那今晚便留在這兒睡吧。」
狹窄的床榻上,留出一片空位。
第49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十三)
梅盛雪向外面看了一眼。
流螢和畫屏都已經自覺地退了出去, 只有火爐中木炭噼里啪啦燃著的聲音。
玉攸容為他解圍,「要不——」
梅盛雪起身,脫去僧衣外袍, 褪去中衣, 只余隱隱透出膚色的裡衣, 膚色雪白, 幾乎與裡衣融為一體。
玉攸容挪開眼, 躺回床上。
身邊的床榻一重,被子被掀起隨後蓋下, 濃郁的梅花香味包圍上來。
「太夫睡吧, 我守著你。」梅盛雪輕聲說道。
玉攸容閉上眼,「好。」
除家中兄弟外, 他還未與旁人同睡過。
倒也並不排斥。
「嚶嚶嚶!」兩隻小狐狸擠到他們中間,想往枕頭上拱,但剛往被子外探出個頭,就打了個哆嗦, 縮了回去, 互相抱著瑟瑟發抖。
梅盛雪撐起身, 拿起放在一旁的僧衣給它們做了個窩,把它們提溜了出去。
它們一出被子就不停掙扎, 碰到僧衣的時候就往裡面鑽, 不肯出來了。
梅盛雪吹熄燭火,重新躺回床上。
耳邊是太夫平緩而輕柔的呼吸聲, 鼻尖是淡雅的梅香, 他閉上眼。
梅盛雪醒來的時候屋中還是一片昏暗, 恍惚以為是半夜,他看向坐在窗邊燭火前垂首翻書的玉攸容, 「太夫睡不著嗎?」
玉攸容抬起頭,「已經辰時(8-10點)了。馮太醫說哀家不能見風,不能開窗,因此屋中有些昏暗。」
「太夫長期生活在陰暗的環境中,易消沉。」梅盛雪起身,路過睡得正香的小狐狸,未忙著穿衣,而是走到窗前,想為他開窗。
玉攸容握住他的手腕,「馮太醫住在對面,她的門對著哀家的窗。」
太夫的意思是……
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玉攸容鬆開手。
梅盛雪走到門前,輕輕推開一個縫,見對面的房門果然開著。
「他是皇夫的人。」玉攸容側頭,隔著窗戶看著壓根看不到的人,「院外的護衛也是皇夫的人。」
「玉家不管您嗎?」梅盛雪知道太夫和皇帝的關系惡劣,但未想到惡劣到了如此地步。
他以為最壞不過是太夫要在這寺中待一輩子。
將一個健康的人長期困在昏暗的屋中,皇夫這是想逼死太夫。而皇夫的意思,往往就是皇帝的意思。
「所以哀家還沒死。」玉攸容看向他,「不過哀家還沒死,最大的功臣是你。」
「我?」
「你若未哀家從火中將我救出,哀家就死了。」
梅盛雪睫毛劇烈顫了兩下,「火災也是?」
「是。」
「太夫……」
「平安是被皇夫送來的。」
梅盛雪垂眸,「您說平安是病死的。」
玉攸容笑了一聲,「怕了?哀家說過,要教你,如今剛教了一半,你可還想繼續學下去?」
梅盛雪抬眸看向太夫,太夫臉上仍是溫柔的笑意,他卻覺得太夫威嚴得嚇人。
他頂著太夫的威壓向前一步步走到太夫面前,「要學。」
就如當初他攥著太夫的手堅定地說「我要出家」時一樣。
一樣斬釘截鐵。
堅定到沒有絲毫猶豫。
「嚶嚶!」兩隻小狐狸被吵醒,活波地爭先恐後探出頭來,跟著「嚶嚶」了兩聲。
玉攸容含笑看了它們一眼,看向它們身下的皺巴巴的衣服,「你的衣服皺了,哀家櫃裡有新的,自己去拿。」
流螢和畫屏都被他支出去取齋飯了。
「是。」
玉攸容低頭繼續看書。
這是他隨身唯一攜帶的書籍,儘管已經翻閱過無數次了,但處境不同,得到的體會亦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