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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門窗緊閉著,杜嬤嬤和青緹兩人都下去了。
只有紫鵑還在等著她。
「奴婢想起來,下午那事兒還未回稟娘娘呢,故而在此等候。」紫鵑說著,揮退葉芳愉身後的兩個小宮女,扶著葉芳愉走到梳妝檯前坐下。
先給她解開外裳,又拿來乾淨的棉布為她擦拭著頭髮。
葉芳愉應了一聲,神情隱隱有些疲憊,桃花眼經過熱汽的氤氳,看起來有些潮濕,眼尾泛起微紅,而唇色極淡。
紫鵑看著看著,只覺心尖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有點疼。
她飛快移開視線,將注意力集中在娘娘濕漉漉的發尾上,「奴婢問過了,那毽子是玉瑩在內務府的家人偷偷給她送過來的,送來的時間不巧,正是當值的時間,她不敢擅離職守,所以就悄悄藏在了袖口。」
「誰知被另一個宮女歡梅看見了,她想著既然是休憩的時間,只要不玩耍,看看應該也無妨,便攛掇著她拿出來,正巧就被大阿哥瞧見了……」
葉芳愉聽著,又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可是保清當時說,那毽子是玉瑩親手做的?」
紫鵑低著頭,「應是大阿哥聽岔了,那毽子是玉瑩的哥哥親手給她做的,說是她們家就她一個女兒,家裡人都很心疼她小小年紀就要到宮裡來當差,所以時不時就會送些小玩意兒過來。」
「時不時就送?」葉芳愉又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
「是,不過往日送東西之前,都會報給杜嬤嬤,過了明路以後才敢送。今兒這齣是因為玉瑩她大哥早晨剛好要往景仁宮送份例,想著景仁宮與延禧宮不過一宮道之隔,他又難能過來,便乾脆偷偷送了,還能順便看看玉瑩……」
葉芳愉聽到這裡,也覺得大概就是個誤會。
既然那些小宮女也沒有犯什麼錯,要不然就……
正想著,就聽紫鵑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依著奴婢說啊,這錯了就是錯了,誰家不是十三四的年紀,就得參加小選入宮了?」
「難道就她烏雅家的金貴?」
烏雅?
葉芳愉仿若被雷驚了一下,手裡握著的木梳直直掉到了地上,她啞著嗓子問:「你說她是誰家的?」
紫鵑微微有些不解:「娘娘問的是玉瑩還是歡梅?」
不等葉芳愉繼續追問,她自顧自又說著,「玉瑩是烏雅家的呀,然後歡梅是萬琉哈家的……萬琉哈家在內務府沒什麼人,不像玉瑩,全家都在內務府做事……」
紫鵑後面絮絮叨叨說的什麼,葉芳愉已經完全聽不清楚了。
腦子裡一時嗡嗡嗡的,她這是什麼手氣。
不過是隨手挑選的宮女,竟然一個比一個有來頭?
——德妃,定妃。
一個未來的大贏家,一個康熙朝最長壽的妃子。
現在,居然都在她手底下做事?
……可是,不對呀。
歷史上,烏雅氏不是佟貴妃身邊的宮女麼?
怎麼就到了延禧宮來了?
葉芳愉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隱約間還有個驚悚無比的猜測:若烏雅氏一直在延禧宮當宮女,等到來日,她誕下皇子胤禛。
豈不是,就要交給她來撫養了?
那……胤禩怎麼辦?
掐掐手指,葉芳愉努力冷靜計算,若她同時養了一四八這三個小阿哥,努力教導他們學會躺平,是不是,九龍奪嫡也就奪不起來了?
哦對,還有個十二。可是十二一出生就要被抱去給蘇麻撫養,與她沒有母子緣。
與小四交好的有小十三,與小八交好的有小九、小十和小十四……
算著算著,葉芳愉的桃花眼一點點亮了起來,覺得未來無比光明璀璨。
紫鵑不知葉芳愉的思緒轉到了哪裡,見娘娘沒有說話,以為她是不忍教訓那幾個小宮女,當即也就沉默了下來,繼續給她擦拭著頭髮。
少頃,發尾的水跡一點點幹了,紫鵑見葉芳愉還是不動,只得走到一邊,把燭火調弱,又去將床鋪收拾好。
才走過來,扶起葉芳愉,「娘娘今兒早點就寢吧。」
被紫鵑的聲音打斷思路,葉芳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被紫鵑扶著躺進了被子裡,身體深處很快湧上來一股睏倦之意,眼皮子一點點變得沉重。
便把一腦子數字徑直丟到腦後,不再去想。
……
因著沒有了分離焦慮,次日小保清被乾清宮的人帶走時,她還在自己的大床上睡得兀自香甜。
直到一個時辰後,梁九功抱著哇哇大哭的小保清匆匆返回。
葉芳愉睜開眼,神情淡定地朝杜嬤嬤揮了揮手,杜嬤嬤便自發將大阿哥從梁九功手裡接過來,擦乾汗水,換好衣裳,塞入娘娘的被子裡。
然後床幔又是一閉,母子兩個直接睡到辰時方起。
這一回,葉芳愉起得要比保清早一些。
睜眼,發現懷裡的小娃娃整個人都被埋在了厚厚的被褥里,只露出來兩條濃密彎曲的小眉毛。
擔心透不過氣,她連忙伸手將被子往下掖了掖,就見著小娃娃像是被驚擾一般,慢吞吞睜開了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嘴裡嗚嗚咽咽地喊著「額娘」,一邊喊著,一邊伸出小肉手揉了幾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