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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真的假的?」

  ……

  一字一句,彷佛還在耳邊迴蕩。

  很快勾勒出來兩個有著完全不一樣面孔的那拉氏。

  思及此,皇上眼眸愈發深邃,他緩步走到葉芳愉跟前的椅子上坐下。

  少頃,彎腰把葉芳愉從地上扶了起來,手指觸碰到她衣袖一瞬間,似驚訝,似不忍,指尖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怎麼瘦成這副模樣了?」他聲音低沉地問。

  葉芳愉低眉順目,起來之後也不敢亂看,只專注地看著腳尖前那塊地磚,「回皇上,應是還未病癒的緣故。」

  「太醫怎麼說?」

  「已經好了大半,慢慢修養即可。」

  「……」

  兩人對答幾句,氣氛略有些生疏,之後又是一陣長久沉默。

  最後終是皇上沒能忍住心頭困惑,開了口,「三個月前,朕在你延禧宮的宮牆外,聽到了一些大不敬的聲音,你可知曉那是什麼?」

  葉芳愉心尖微微一動,嘴上還是那句話,「臣妾不知。」

  「是不知,還是不知悔改?」說到最後,竟是語氣森森。

  葉芳愉忙又「噗通」一聲跪下,「臣妾當真不知,還請皇上明鑑。」

  她一問三不知,倒叫皇上心中也起了疑慮,若那些事當真不是她做的,便是有人栽贓陷害了?

  從乾清宮到延禧宮這段路上,他便想好了,哪怕那拉氏當真做了那些事——對太子不滿,對先皇后不敬。就沖她這段時日遭過的罪,只要她說一句已經真心悔改,他便願意寬宥。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若那些宮女口中所說不實,是有人暗中挑撥的話,豈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他誤會了她?

  一時間,濃濃的愧疚之心乍起,臉上青白交接,第一次體會到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第4章

  是夜,孤月高懸。

  乾清宮的燭火幽幽一亮就是一整夜,連帶著後宮眾人心緒也跟著浮動了起來。

  誰都知曉,皇上今兒破天荒去了趟延禧宮,出來時面色微白,坐在御輦上久久沒有動作,模樣如同魔怔,給梁公公急得不行,長生天求了一遍又一遍,險些就要驚動太皇太后!

  待回到乾清宮,第一件事便是派人解了延禧宮的禁足,隨後延請太醫院的院正,親自去給那拉庶妃把脈調養身體。

  再之後……卻詭異的沒了動靜。

  *

  鍾粹宮,馬佳庶妃捧著已經足月的肚子,斜斜倚靠在床頭,一張梨花般清秀昳麗的面容上憂思浮現,她輕聲詢問貼身宮女,「除了解禁,皇上沒說別的?」

  宮女搖搖頭,「沒了。」

  說完,伸手為馬佳庶妃掖了掖被子,「主子不日就要生產,還需得早些休息才是,可莫要再為旁人憂思多慮了。」

  「……嗯,你說得很是。」馬佳庶妃嘆了一聲,順著宮女的手緩緩挪到被窩裡。

  「那主子快歇著吧,等明兒有了消息,奴婢就來告訴主子。」

  「好。」馬佳庶妃柔柔應了,很快閉上眼睛。

  另一邊,永壽宮的赫舍里庶妃在焦急踱步,心中異常慌亂;長春宮裡,董庶妃認認真真用完一碗桂圓酒釀丸子,把碗一推,「歇吧,左右明天就有消息了。」

  景仁宮的李庶妃與同住一宮的張庶妃關在屋中說著悄悄話;兆佳庶妃全神貫注哄才剛滿一歲的女兒睡覺;而王佳庶妃的啟祥宮,早在不知何時熄了燭火。

  *

  一夜無眠。

  翌日,天剛蒙蒙亮,延禧宮外就排了好長一大隊人馬,每人手中都捧著一道紅綢遮蓋的木盤,表情嚴肅緊張。有宮人路過,不等伸出脖子看清他們手中捧的是何物件,便先對上了一雙狠厲眼眸。

  竟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梁公公親自來送賞賜!

  偷看的宮人們被嚇得縮了縮頭,連忙沿著宮牆一路跑走。

  而此時的延禧宮正殿裡,安神香余煙裊裊,光線朦朧昏暗。

  葉芳愉躺在煥然一新的被褥里,睡姿安逸,面容恬靜。

  紫鵑輕輕掀了帘子進來,問守在一旁的杜嬤嬤,「外邊梁公公還在候著呢,可要讓娘娘先起來把賞接了?」難得皇上心意迴轉,可不能再把人得罪了才是。

  杜嬤嬤眼不錯漏地看著床上自家娘娘,聞言搖了搖頭,「娘娘身子還未大好,且讓她睡著吧。」再一個,被皇上誤會這麼久的時間,娘娘心中焉能沒有怨氣?

  不過是叫宮人多等些時間,又怎能與娘娘這將近三個月內所遭過的罪相比呢?

  兩人很快達成共識,紫鵑也不再出門去看外頭那些人,安心回了小廚房,為葉芳愉準備起床後的吃食。

  約莫著又是半個時辰過去,葉芳愉才從床上坐起,懶懶伸了個腰。

  「杜嬤嬤?」

  離床不遠,坐著個面容和藹的中年婦人,葉芳愉將她的面孔與夢境對了對,旋即叫出她的名字,「嬤嬤的病可好些了?」

  原主病倒後不久,杜嬤嬤夜以繼日地照看,很快也跟著倒了下去。紫鵑作為一等宮女,難得強硬一回,不由分說叫人把杜嬤嬤送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分了一個三等小宮女去照料。

  ——自延禧宮被封禁後,宮人們四處逃散,願意留下,且態度不改,時時勤勉照顧葉芳愉的,除了紫鵑和杜嬤嬤外,就只剩另外三個三等宮女、兩個掃灑宮女和一個總管太監、四個小太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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