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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喇貴人有些來勁,絮絮叨叨地給她解釋:「日前太皇太后托我給姐姐帶了一句話,姐姐還記得麼?」

  「『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大阿哥想一想』。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有大阿哥在的一日,皇上還能長長久久的封著延禧宮?畢竟這要是傳出去了,叫外人怎麼看待大阿哥?再一個,我看太皇太后估計是起了想把大阿哥接回來的心思……那大阿哥回了宮,定是要回到姐姐身邊的……」

  她說得興奮,卻沒看見葉芳愉眸中帶著些許心虛。

  當時原主病得幾乎不省人事,意識浮沉飄蕩,乍一聽見大阿哥幾個字,還以為她是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禍,為免牽連大阿哥,太皇太后命她暗中自行了斷。

  ……這才有了之後的絕食。

  殊不知這竟是太皇太后為她指的一條生路。

  葉芳愉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既為原主,也為自己。

  嘆完氣,重新打起精神聽納喇庶妃說話。

  「……所以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如果姐姐想通了,就手抄幾本佛經,等到請安之日由我偷偷呈遞到慈寧宮,她自會引著皇上過來。到時候就望姐姐提前做好準備,與皇上冰釋前嫌,才算不枉費了太皇太后為姐姐您謀劃的一番苦心。」

  葉芳愉聞言一驚,苦笑連連,「可我連皇上是為何生氣的都不知曉……」

  納喇庶妃頓時也驚了,「這?!」

  她沒想過會是這般情形,一時也著急了起來,蹙眉在地上來來回回走著。

  葉芳愉被她繞得有些頭暈腦脹,忙拉住她重新坐下,「不過不妨事,我不知曉緣由,皇上還不知曉麼?」

  納喇庶妃疑惑:「可……皇上會願意告訴姐姐?」

  「為何不會?一來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這髒水無論如何也潑不到我身上;二來封禁前夜,雖說是翻了我的牌子,可那晚我根本沒有見到過皇上。」

  「多半是有人從中作祟,皇上道聽途說而來的誤會。」葉芳愉道。

  她一番話直接把納喇庶妃說懵了,「可、可皇上要是來了延禧宮……」

  姐姐又拿不出來任何證據,豈不是自尋死路?

  她慌得要死,豈料葉芳愉神情還是淡淡,可見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納喇庶妃在一邊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心中也忽然跟著安定了許多,她試探地問:「姐姐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葉芳愉朝她神秘一笑,「是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還需得妹妹幫忙才是。」

  納喇庶妃忙附耳湊了過去,聽完一愣,半晌,到底還是咬咬牙應了下來,「好,我幫!」

  *

  沒過幾日,慈寧宮。

  前來請安的妃嬪們撤退之後,太皇太后似想起什麼,問向蘇麻:「延禧宮那邊,可有消息了?」

  蘇麻立時彎眉笑了笑,老祖宗到底還是關心那拉庶妃的。她從袖子裡掏出幾卷佛經,「有了,這是今晨納喇庶妃著人送來的,她如今身子不便,不能親自來送,還說請老祖宗勿怪呢。」

  太皇太后一邊翻動著佛經,一邊輕哼,「她那肚子,七個月了吧?若是不知輕重,隨意亂跑,導致皇嗣出了意外,我才要怪罪她呢!」

  說這話時,眸子裡還泛著溫情的光芒,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老祖宗這是心裡頭高興呢。

  蘇麻便又笑了笑,隨即又問:「可要奴婢去請皇上過來?」

  「嗯,去吧。」

  ……

  於是早朝剛過,皇上就被太皇太后著人請到了慈寧宮。

  此時日頭已足,曬得人面頰微燙,額角津津,一路從乾清宮過來,便是乘著御輦,脖頸和後背處也被汗水浸濕,顯得有些焦急和狼狽。

  太皇太后見了,不免有些心疼,連忙抬手示意宮人們去準備熱水,好讓他梳洗一番。

  卻被皇上笑著制止,「不礙事,不過就是出了些汗,在皇瑪嬤這裡坐一坐,很快就能幹了。對了,不知皇瑪嬤尋朕何事?」

  他姿態瀟灑隨意,坐下後順手拿了個橘子在手裡把玩著,時而上下拋動,時而放在小牙桌上碾壓滾動。

  太皇太后就坐在他對面,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動作,似漫不經心一般問道,「近來前朝可還繁忙?」

  皇上手裡頓了頓,眉宇霎時擰成幾條深深的溝壑,「甘肅那邊傳來消息,連攻兩月,竟是連個秦州城都沒能攻下來……」

  他順口說了兩句,後才意識到當初皇瑪嬤本就不支持他削藩的決定,現除了吳三桂以外,就連王輔臣也反了,南邊還未平定,西北方戰亂又起……

  想著,心頭怒意叢生,臉上表情也陰翳了下來。

  對面,太皇太后手中佛珠捻動的速度變緩,須臾才重新恢復到之前的速度,她緩緩開口,音調悠長,仿若帶著佛香顫顫,「御極十四年,皇帝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嗎?」

  寥寥幾字,如同清風,很快拂去皇上心中所有的陰霾,瞬間怔然過後,很快鬆開手中緊攥的橘子,態度誠懇道,「皇瑪嬤說得是。」

  說完,起身走到角落盥洗乾淨雙手,復才回到榻上坐下。

  「皇瑪嬤今兒尋朕,只怕不單是為了前朝之事吧?」

  太皇太后笑了笑,「確實是有二事要與皇帝商議。」

  「一來,如今太子已立,皇帝打算何時把保清從宮外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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