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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欽抬手,用方才伸進過阮清攸口裡的手指,輕輕捏住了阮清攸兩片薄唇, 「別說了。」

  阮清攸閉了嘴,卻一直看著季欽,抱歉似要凝成實質一樣將季欽兜頭覆蓋。

  「這才第一次,已然很厲害了,」季欽將半趴在自己枕側的阮清攸攬進懷裡,輕聲說:「來日方長。」

  季欽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但阮清攸似乎還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睡罷,我乏了,」季欽將阮清攸攬得更緊了些,輕輕拍著他的背。

  不多時,阮清攸嘆氣一聲,總算是躺下了。

  「最近怎麼老嘆氣?」季欽閉著眼,問道。

  「有麼?」阮清攸喃喃。

  「有啊,」季欽的聲音已經浸滿了睡意,疲憊鋪天蓋地而來,他這大病初癒的身子終於要繳械, 「若有什麼,便告訴我,省的自己一個人……」

  這話沒說完,季欽便睡著了。

  回京之後作了金吾衛的指揮使,樹敵無數,得罪的那些人,家世一個比一個雄厚,手段一個比一個駭人,他雖未像曹孟德那樣夢中殺人,但是卻也是時時保持警覺的,像是這樣一語未盡便睡著的,這麼些日子以來還是第一次。

  阮清攸見他這般沉沉睡去,自己反倒有些睡不著了。

  一來因為二人行的方才那些荒唐事,他早年學習的那些倫常道德開始拼命地跳出來,在腦中對他的所作所為進行恣意鞭笞—— 「阮珣你真是瘋了,你還曉得他是你的小叔嗎!規矩禮法難不成都白學了?」

  但悄咪咪的,暗戳戳的,另一邊叫做僥倖的心思也不著痕跡地跳了出來—— 「人生得意須盡歡,阮珣你這副身子還不曉得有幾日好活,如今白身一個,又何苦委屈自己強行遵從道德倫常?與坊間常有的奪妻,扒灰比起來,你這已然是夠夠正常了,季欽這般高大英俊,動心不是常情?」

  這邊也有據,那邊也有理,雙方爭執不休,阮清攸左右搖擺。

  到最後,僥倖一方扔出一句,落地有聲, 「豈不聞寡婦門前是非多?」

  這句落下,這一役算是休了。

  阮清攸心中重石落地,心安理得地睡了下去。

  這邊倆人都歇了,外頭卻熱鬧了起來,方才那句帶著哭腔的「季欽,我可是你寡嫂」太帶勁了,簡直就是燃爆了外頭守衛的看熱鬧之心。

  緝風和追霧對視一眼,鮮少地從對方臉上讀出來了一樣的「好傢夥」的震驚!

  這幾日裡菡萏院子守衛加了人手,大傢伙都沸騰了,爭先恐後地貼近牆根兒,門縫,窗沿……想要見證指揮使宣戰世俗偏見,榻間大展雄風的模樣!

  但無奈一語閉,萬事休,裡頭竟就沒了動靜。

  緝風曾是行伍裡頭的地聽出身,現都被催促著拿出來了看家的本領,但結果一樣——確然是沒動靜。

  一時間,外間漢子齊齊仰天長嘆,扼腕痛惜,好半晌,才終散了。

  裡頭那二人這會兒卻睡得正香,一覺竟到了暮色四合之時,就這,還是周媽媽為了不耽誤季欽用藥,著人將那倆喊起來的。

  喊是喊了,但這倆人都沒怎麼睡夠,賴在榻間,並不想起。

  到底是兩位主子,下頭人也不好催促,自去準備暮食與藥湯了。

  季欽乏得很,提出了建議:「那便再躺一盞茶的時辰。」

  「好。」

  二人商量得是挺好,無奈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外頭突然傳來騷動。

  「怎麼了?」季欽皺眉, 「我出去看看。」

  他人還沒起身,就聽見外頭緝風提著嗓子說了一聲, 「我們指揮使睡著呢!」

  隨後是張福全的聲音, 「你這小子,喊什麼喊,不怕吵醒你們家指揮使麼。」

  季欽,阮清攸同時意識到:壞了,成宣帝來了!

  「快快快,你藏進被窩裡不要出聲,」季欽又扯了兩床被子過來,將阮清攸嚴嚴實實藏好。

  剛做完這些,成宣帝已入了門。

  季欽佯裝方才醒來,掙扎著要給成宣帝跪下行禮, 「不知陛下降尊而來,卑職有失遠迎,望陛下恕罪。」

  成宣帝本未理完公務,是聽聞季欽醒來,特意提前出宮而來,此時便往前幾步, 「鈞希,你同朕之間,不必多禮。」

  「多謝陛下,」季欽在床上跪下,叩了一首。

  成宣帝正待落座,忽的看見床邊腳踏之上,並排著放了兩雙鞋:一雙尺碼稍大些的皂靴,一雙尺碼稍小些的緞子軟鞋。

  床上藏了人,藏的是誰,不言而喻。

  「明日一早,入宮來見朕。」

  成宣帝甩下這句,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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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汁,還會玩安全詞了(指指點點)

  第36章 面聖

  第二日一早,季欽早早地起身準備進宮。

  出發之時,阮清攸十分擔心,在門口幫季欽整理冬衣的領子,遲遲不肯撒手。

  「怕什麼?他會吃了我不成。」季欽十分受用,笑著問他。

  聽到季欽這樣問,阮清攸的擔憂反而更深了,說:「他倒真不會吃了你,但誰曉得這次又要拿什麼東西砸你身體哪裡呢?」

  經他一提醒,季欽才想到,自己曾經被成宣帝用一個筆山砸破額角的事情。

  但是這個事情也未必沒有帶來好處:阮清攸不是還打了好些絡子,賣了五十兩銀子為他買來了張遼特製的袪痕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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