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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霧有次瞧不下去了,說:「公子,這明明有滿院的人,你何苦這般寂寞?」當即坐下準備同他來上兩局。

  阮清攸欣然應允,卻只用三分力就殺了追霧一個落花流水,打那以後就還是自己下棋。

  除了上面兒說的那些,可能他最愛的,便是發呆了,有時對著枝頭細雪,有時對著檐邊鳥雀,有時對著跳動火舌……總之一發呆就有好長時間。

  這樣的時候,緝風就會對追霧所說深以為然:阮公子確實太寂寞了。你看這才多一會兒的功夫,幾塊糖,一杯茶,便就又發上呆了。

  緝風沒打擾,就一面兒吃著糖、一面兒喝著茶看他,見他總算動了下,才問:「公子方才想什麼呢?」

  「方才?」阮清攸笑了,「想著哪日天好,出去買點琥珀糖來。」

  第25章 和離

  天將晚時,阮清攸被周媽媽喊著一道祭了灶,說灶王爺來往人間頻繁,多套套近乎定不會出錯。

  阮清攸從前也做過這樣的事情,彼時家中長輩發心與周媽媽也是一樣的,如今多年過去,他仍是手熟得很,給周媽媽看得很是高興。

  待到晚膳時分,林焱回了,一道用過小年夜飯,他提議出去放煙花。

  雖然說京中屋舍林立,便是放煙花也沒空曠邊城看著痛快、漂亮,但總歸是個節,定是要往喜慶里玩兒,外頭有人家用飯早的,煙花早也從屋脊之上升騰了起來,好不絢麗。

  緝風興高采烈地抬手報名,他本就年紀小,又是小孩心性,最是愛玩。

  現在他若沒事,下值都不回指揮使府里了,那裡面的哥哥們雖疼他,但沒事兒總愛在一處喝酒划拳,要不然就是說些葷話打趣,他還是在這邊待著更舒坦些。

  在一番盛情邀請之下,阮清攸還是輕輕擺了擺手,「我乏了,你們去罷。」

  年邊到了,越發地冷,阮清攸這體虛體弱的毛病日日都在叫囂著自己的存在,縱是一日三頓的藥湯子養著,還是畏寒怕冷、精力不濟,今兒能在外頭撐這樣久,已算很不錯了。

  緝風本還想著再央他幾聲,但周媽媽也看出來阮清攸體力不濟,便解圍:「外頭還是冷,公子先回屋罷,稍後我喊春桃給你將藥煎好了送去。」

  府上的下人換了很多,這個春桃是新買來的,懂些醫藥,同另外三個十四歲上下的女孩子一道被鵝卵石選中了,留在菡萏院伺候阮清攸。

  阮清攸不是計較的人,便許她們還用了原來在家時的名字。

  「有勞媽媽。」阮清攸行了個禮,便回了。

  由人伺候著寬衣、洗漱,方用過夜間的藥,鋪蓋已被另一個丫鬟青杏拿熏籠烘熱了,阮清攸接過茶水再漱過口,掀被平躺了下去。

  四個伺候的丫鬟熄燈落帳退了下去,屋子外頭的煙花爆竹聲已起來了,阮清攸雙手交叉平躺在床上,沒有睡意,卻覺內心安寧。

  早先流落之時,他也想過,季欽因為自己失去了前程,而自己雖留下了性命,卻失去了體面,兩個人,大約這輩子,就只能都這樣將就著過了,還是一南一北地將就。

  但是沒想到他回來了,用這樣高昂的姿態,把自己從泥濘中拉了出來。

  阮清攸承認自己非聖人,錦衣玉食的日子,他其實貪戀,故而,在換上更好的衣裳、更好的屋子、更珍稀的藥材、更曉事的僕從之後,他常覺內心滿足,總以為是身外物所致。

  但方才,聽到外面的歡呼聲時,他居然想的是:這樣的熱鬧,季欽卻如何偏偏不在。

  他頗自嘲地笑笑:大約,也不全是因為身外物。

  這般想著想著,上下眼皮打架,竟就睡著了。

  外頭的煙花還未燃盡,季欽便回了,打菡萏院子門口站住,指指廂房問正出門的春桃:「睡下了?」

  春桃幾人得了周媽媽的指點,跟著一道叫阮清攸「公子」,「回侯爺的話,公子今兒午間歇得少,一刻鐘之前就已睡下了。」

  季欽點頭,又擺手,「去外頭同他們一道玩罷。」

  春桃得了令,脆生生地告退。

  季欽沒再往裡走,轉身去了季源當前所居的院子。

  還沒進門,就能聽見裡面噼啪作響,季欽一腳踹開門,就見著已說不出話的徐金翠又在跟季源爭些什麼。

  季源從來是個疑心病非常重的人,想必這些天來他也漸漸明白過來徐金翠與她家中那個兄長的勾連,又加之她如今口不能言,缺了滋養也不復美貌,這日子便就太平不起來。

  季欽冷笑一聲,心說沒想到自己這奪爵倒不經意間助了徐氏一把——

  若非如此,季源恐怕又要停妻再娶一門了。

  他自顧自尋了個地方坐下,見季源二人仍吵著沒個要停的意思,便抬手用刀鞘敲了敲桌子,看向季源一伸手:「東西呢?」

  季源扔下徐金翠那邊,打懷裡掏出來個信封,在季欽眼前晃悠了一圈又收回,「你的東西呢?」

  「還能缺你這點兒?」季欽掏了三千兩銀票按在桌上。

  季源一手交信封、一手拿銀票,點了點數目,覺得十分滿意,還問季欽要不要在此處吃一口茶。

  季欽沒應聲,掏出信封來看了看,確認無誤,出門走了。

  這信封裡頭裝的是一封《和離書》並著阮清攸的賣身契,還蓋的是泰寧侯與季源的印鈐,是季欽早些日子找季源要的,不過這陣子事忙,現下才抽身出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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