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總而言之,如今府上來往已然全是季欽的人,阮清攸不再需要禁足,府上各處甚至出府遊玩,全憑他一人心情,有的只是永遠守在他百步之內的緝風等護衛,與永遠在門房處候著的、寡言的車夫。

  可即便是擁有了這樣的自由,阮清攸卻到底沒有什麼出府的興致。

  便恰如,季欽步步為營奪下了泰寧侯府,卻不像是有心情再度踏入。

  有時候,阮清攸在窗邊讀書支出一縫日光的時候,會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等人,但他自己心裡頭,是不願承認的,他更願意認為自己是為了聽院子裡值守的侍衛的閒聊。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雖彼此交談不多,但已是熟人,他們談天時不再會刻意避著阮清攸。

  「那日並非是你我二人當值,但是聽聞場面鬧得挺大,指揮使割了人半條舌頭下來。」

  「誰啊?那人定是讓指揮使恨極了……」

  「還有誰?自然是指揮使那個姓徐的庶母。」

  今日緝風和追霧都不在,是兩個一般侍衛值守,對季欽的情況、對那日的情況都不甚清楚,不曉得這道聽途說而來的是真是假。

  阮清攸也靜靜聽著。

  割舌頭?

  以他對季欽的了解,割她舌頭未必是因為恨極了她,但一定是因為那人說錯了話。

  他將書本反扣到身上,眼神悠悠飄到雕花屋樑之上,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時,他還是阮家公子,在城外白鹿書院讀書,與今上、與季欽都是同窗。

  他雖出生在金銀窩、富貴地,又打小被接到宮中、在太皇太后眼前長大,但是卻有先天不足之症,又或許,用「先天不足」反倒是辱沒了「先天不足」。

  本來,這樣的情況,去讀公塾就是不應該,但是,他那時的人生太過順遂,以致心氣兒恁高,還非得如同旁人一樣去讀書。

  親長雖無奈,卻也與安排妥當:阮清攸白日上山讀書,晚上趕在城門落鑰之前回府住宿,也因著身份貴重,單獨在夫子居住的那一片小樓里擁有個午歇的地處,內設淨房,他更衣都去那裡,理由也很正當:那邊打掃的勤,他喜潔。

  書院要讀五年,他前面三年都安安穩穩,變故發生在一個不起眼的午後。

  那日他午歇起來,方便之時在自己盥室遇見了中午偷偷吃酒躲夫子的游荊,一時慌亂之間,身體缺陷被窺見,但他到底是大族出來的,稍穩了穩心神,便冷臉敲打了其人一番,警告他不許講出去,否則仔細家族運勢之類。

  但這世上從沒有與醉漢講理的說法……

  阮清攸其實慌張得很,心窩子顫抖著前去上課,已做好了面對異樣眼神而後退學的準備。

  但到了書院之後,發覺全院亂成一團,大家忙著伸頭探腦地看熱鬧,里三層外三層的書院學子之內,院正、院監背著手立在校場正中,面前跪著兩個——

  一個神色張皇,鼻涕眼淚落了滿襟,話已說不利索,是游荊。

  另一個滿臉不馴,腰背筆直,將「不服」寫在了臉上的,是季欽。

  不論外面的學子如何集聚,也不論院正、院監的戒尺如何一下一下落在二人身上,到底審問不出來他二人起衝突的原因。

  不止是院監和院正,連圍觀的學子都看得出來,有幾次游荊是扛不住打、想要叫來紙筆招供了。

  但季欽一個眼神甩過去,他又閉上了嘴。

  這樣明目張胆對抗書院的行為惹怒了院監和院正,他二人又分別一戒尺下去,下了最後通牒——

  「季欽,老夫最後再問你一句,你為何要割游荊的舌頭?」

  季欽脖子一梗,「同窗之間玩鬧而已。」說罷一看游荊。

  游荊滿臉苦相,一邊掉淚,一邊點頭。

  「好,好,好……。白鹿書院廟小,裝不下你季欽這尊大佛。季欽,收拾你的東西,走罷!」

  季欽起身,還頗事兒地撣了撣衣袍之上的灰土,竟就真的走了,連書箱都未拿。

  阮清攸很想追上去,攔住他,告訴他白鹿書院是天下第一書院,這個學,退不得。

  但是他看見另一個人已經追上去說了他想說的話,是季欽在書院最好的同窗,當時是天潢貴胄,如今是當朝天子。

  後來,阮清攸通過別的渠道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季欽確是因為游荊說錯了話才斬的他的舌頭。

  游荊正要與人講,阮清攸下頭那私密處很是不一般,生了個小嘴,女人一樣的,卻被季欽嚇回去了後頭兩個半句。

  阮清攸保住了名聲秘密,季欽卻遭到了責打退學。

  第24章 吃糖

  轉眼就到了小年。

  南北方的小年時間不一,在阮清攸的南邊兒老家,臘月二十五才是小年兒,可在京城,二十三糖瓜粘的時候,便是小年了。

  泰寧侯府被周媽媽打點得熱鬧——徐金翠那些爪牙全被逐出了府,前頭當主子的那兩位整日淨忙著屋裡斗,面都鮮少露了,府上來往頓時輕快了許多,叫人別提有多高興了。

  阮清攸本不願湊這個熱鬧,但無奈院中還有個緝風,年紀小正是愛玩的年紀,又生性熱情,非拉著阮清攸一道湊這個熱鬧。

  「好好好,我去就是,」阮清攸到底應下了。

  緝風打邊疆長大,又從小討的是百家飯,沒見過祭灶,一整日跟著周媽媽身後轉悠,被打了不曉得多少次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