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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杳瞪大眼,憋住的那口氣差點沒提起來。

  他鞍前馬後照顧了段逐弦一宿,結果這人夢裡都是沈棠?

  江杳越想越氣,已經無暇思考等下用棍子還是拳頭,清蒸還是紅燒,直接用力拽過段逐弦的衣領,把人按倒在床上,指骨都捏白了,惡狠狠道:「你他媽聽好了,昨晚是我在摸你!」

  某人行跡太惡劣,罵一句根本不解氣,江杳咬著牙根,再添一句:「你個沒良心的混蛋!」

  壓在身前的男人胸膛劇烈起伏,睫毛輕顫,眼圈泛紅,眸光瀲灩,也不知道是困的還是氣的。

  段逐弦點了下頭:「嗯,我說的就是你。」

  江杳:「?」

  第48章 「你會跑麼?」

  一瞬間,江杳渾身的氣勢都被衝散,拉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段逐弦,像是在拼盡全力消化剛才聽到的東西。

  幾秒鐘後,他放棄掙扎,直接選擇大腦死機。

  「沒聽懂?」段逐弦極有耐心地笑笑,「那我再說一遍,我喜……」

  「停!」

  江杳突然活過來一樣,一把按住段逐弦的嘴,生怕那三個驚世駭俗的字從這張淡漠的薄唇里蹦出來。

  下一刻,掌心傳來細細的癢,濕潤柔軟,像是被輕吻了一下,嚇得他趕緊縮回手,逃難似的迅速退到床邊。

  江杳胸口起起伏伏,居高臨下看著被他按到在床上的段逐弦。

  那張完美到有些薄情的臉還是沒什麼血色,眼窩綴著淡淡的烏青,病糊塗了也說不定。

  「段逐弦,你該不會已經40度超高燒了吧?」江杳木著嗓音問。

  段逐弦道:「早上醒的時候量過一次,37.4度。」

  江杳不死心,又問:「那你不想和我做哥們了嗎?」

  表情有點可憐兮兮。

  段逐弦毫不留情:「不想。」

  江杳:「……」

  很好,這是段逐弦第二次折斷他友情的橄欖枝。

  不管是十七歲的段逐弦,還是二十七歲的段逐弦,都一樣冷靜得欠揍!

  江杳嘴唇抖了抖,視線掠過眼尾壓出來的紅暈,落在段逐弦身上,活像在看渣男。

  分明是個一推就倒的病秧子,態度卻強硬至極,在這間臥室里,把他堵得無路可逃,逼得他只能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站在一樓庭院的積雪裡,江杳仰起臉,毅然決然地先讓北風抽了他幾個冰冷的大耳刮子。

  然後摸出煙盒,試圖抽根煙冷靜冷靜,結果心緒就跟繚繞的煙霧一樣,越抽越亂。

  他實在想不通,就這麼短短几個月的相處,段逐弦真對他日久生情了?

  可段逐弦喜歡他什麼啊?

  他倆以前甚至還當過情敵……

  *

  段逐弦走到屋外的時候,遠遠看到江杳蹲在泥土邊的台階上,試圖把自己當成蘑菇,種進地里。

  挺修長的身軀縮成小小一團,看著可憐無助又迷茫。

  段逐弦有點好笑,有點心疼,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十五歲那年,江杳是他永夜般的人生中,降臨的第一縷星光。

  曾經他信奉一個觀點——並非只有摘下星星才能被照亮,星星也不會奔任何人而來。

  星星通常是驕傲的,遙遙掛在天際,讓人捉摸不透,偶爾留下不經意的指引,讓夜空下的靈魂不惜竭盡一切追尋,無休止地推演。

  過去十年,他甘願做個天文學家,夜復一夜觀測一顆名為江杳的星星,捕捉他神秘莫測的軌跡,計算他明暗夾替的周期。

  但今天,他撕掉了所有寫滿推演公式的草稿紙。

  或許有衝動的成分在裡面。

  當他睜開眼,看到夢裡那個手忙腳亂照顧他的身影,就趴在他床邊補覺的時候,他只想完全占有這顆星星,從此星光只照亮他一人。

  「給我一根。」

  段逐弦緩步走到江杳身邊。

  「生病不許抽。」

  江杳兇巴巴站起身,順便把自己的煙也滅了。

  同段逐弦對面而立的一瞬間,連風都停了,常青樹的枝葉平息騷動,四周安靜得只剩段逐弦略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全世界都在切斷他逃避的意圖。

  「段逐弦。」江杳盯著段逐弦的眼睛,「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想跟我上床,才那樣說的?」

  江杳的聲音已經恢復鎮定,臉色也趨於平靜,只有耳尖還是紅的。

  「不是。」段逐弦面不改色道,「是哥們還是愛人,都不妨礙上床。」

  「草!」江杳又不鎮定了。

  某人比他想的還臭不要臉,還下流無恥!

  他實在想不通:「你喜歡我,圖什麼啊?圖我心氣高,圖我脾氣差,還是圖我不會好好說話?」

  段逐弦聽笑了:「有這麼罵自己的麼?」

  「我就罵怎麼了?」江杳梗著脖子耍賴,「難不成你想聽我罵你?」

  「你罵我的還少嗎?」段逐弦眉梢微挑,「以後再有不解氣的時候,罵我就夠了。」

  聽聽,段逐弦說的這叫什麼話?

  江杳臉上還保持著不講道理的表情,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偏偏段逐弦還朝他走近了兩步,比常人略高的體溫將他團團圍困住:「江杳,我是認真的,喜歡你的意思就是喜歡你這個人,你覺得自己不好的地方,也都是我喜歡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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