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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匐官一等不問出身血統,其他四等官職大多是世襲或者賞官、封官。

  但當上了匐官,就等同於有了向上晉升的空間,年長有智慧的能被奉為哥利達,勇猛善戰的能成為沙羅特貴,而文辭厲害的則有機會成為乙失特貴。

  許多小部落的草原牧民,終其一生都在為能當上個匐官而努力。

  那這回的伏納匐是……

  牧民們再仔細看,卻發現杯封為伏納的幾人,赫然都是王庭曾經的奴隸。

  其中還有一名是女子,而且還是個波斯女奴。

  這算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傳遞到老梅錄那裡的鷹訊都像雪花片一般,支持反對的聲音交疊。

  但無論外界如何議論,老梅錄都是泰然處之,實在被逼問急了,就直言這是狼主的決斷。

  沒有多一言的解釋,也絕不會取消這份封賞。

  對於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輩子的白骨頭們來說,這消息荒唐,他們根本不明白狼主為何要做出這種舉動。

  但那些黑骨頭,尤其是曾經也是草原勇士的奴隸們,卻在得知消息後,熱淚盈眶地跪倒在還有寒冬積雪、堅冰的草原上,不住地對著北方叩首。

  再三日,這道狼主九旒令的效果終於顯現。

  朝弋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斡羅殘部大亂,部落內的奴隸們聯合起來,紛紛搶奪了兵器反抗。

  許多斡羅勇士甚至是在睡夢中就被自己曾經鞭打的奴隸梟首,而朝弋則在自己的親兵護送下西逃。

  他以斡羅·朝弋之名挨個扣響西域諸國的國門,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一夕庇佑,然後圖一個東山再起。

  結果從大國到小國,無論從前與斡羅部關係多親密,此刻都是國門禁閉,不敢給他開門。

  唯一一個給迎接他進去的國主,還是妄圖給他下蒙汗藥,想要生擒了他送到草原,向狼主投誠。

  朝弋狼狽逃出,慌亂之中墜馬,反而被那匹受驚的馬拖行千里,在黃沙中迷失了方向。

  「人找到的時候,就已經氣絕了,」前來稟報的勇士如實敘說,「說是面目模糊、死狀奇慘。」

  老梅錄看了一眼身邊的敖力,點頭說自己知道了,不過還是囑咐勇士不要輕易去打擾在雪山別院的狼主。

  賽赫敕納和顧承宴這幾日都在雪山別院,王庭的事務都交給了老梅錄,偶爾阿克尼特勇士看見,也說看見遏訖側坐在那頭大白狼身上,而主上帶著他們在冰釣。

  這時,敖力才明白了賽赫敕納當初為何要設這個伏納匐官,原來是為了針對斡羅部的蓄奴。

  「西戎王庭昔年就是苛待奴隸以至引發民憤,才被中原漢人聯合西域諸國所滅。」

  老梅錄放下手中的鷹訊,仰頭揉了揉眉心,笑著對敖力道:「這是教訓,也算是給我們的警戒。」

  「可……」敖力想了想,忍不住問,「我們各部蓄奴不多,那還好說,可若是奴隸的數量遠超主家呢?主上開這個先例,不是……」

  老梅錄點了點手中的鷹訊,卻沒有直接回答敖力的問題,而是讓他去多看看聖山的狼和草原的鷹。

  ……

  「若是賢主,何來暴|亂,又何來亂民?」

  顧承宴的嗓音還是有些啞,但靠著大白狼,卻能笑著與穆因講明白他們這麼做的道理。

  穆因抿抿嘴,轉而看向結冰的河面,浮漂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師父和師娘坐在這裡有什麼趣兒。

  他撓撓頭,轉向賽赫敕納,「那師娘,壞蛋抓回來你預備怎麼辦?」

  科爾那欽謀害狼主,又挑起草原的爭鬥,按律法本該是死罪,但他是特勤、身份貴重,大約會被免死。

  可若是免死,那他就會被沒為奴隸。

  本來成為王庭的奴隸正好能磋磨他的銳氣,可現在奴隸有了伏納匐這個封官,一切就都說不準了。

  聞言,顧承宴也轉頭看向小狼崽。

  這回對抗科爾那欽,他是對他家阿崽刮目相看,全局算無遺策,雖說用自己的性命冒險,但最終大獲全勝。

  ——孩子長大了。

  賽赫敕納看都沒看他們,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冰面上的浮漂,突然用力一拉,就有一尾大紅魚躍出來。

  「誒?!」穆因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怎麼做到的!我怎麼沒看見有魚?!」

  小孩顛顛跑過去幫忙拆魚,賽赫敕納起身扭動兩下、舒展地伸了個懶腰,「烏烏覺得呢?」

  「於理,應當斬草除根;於情……」顧承宴歪了歪腦袋,「我也不想他活著。」

  科爾那欽狡詐,跟凌煋一樣難纏。

  他為了躲凌煋都「遠嫁」草原了,如今自然不希望科爾那欽活著,但話說回來,這人也是小狼崽的親眷。

  顧承宴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看著賽赫敕納。

  賽赫敕納卻點點頭,渾不在意,「那烏烏覺得他不能活,我就讓不古納惕勇士原地給他砸死好了。」

  ……砸死?

  石刑在戎狄的傳統里,大多是用來針對女子,而且是要求同一個部落的人施刑。

  和箱刑一樣,都是侮辱性極強的刑罰。

  他意外地看賽赫敕納一眼,卻發現小狼崽只是俯身蹲下去繼續串餌,並沒有十分在意科爾那欽。

  顧承宴不說話,看著遠處的雪山出神,相反,賽赫敕納指導著穆因放下魚竿後,才走過來,笑著揉了揉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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