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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在雪山別院時,就是他一直與顧承宴念著鄂博山祭,如今聽說山祭要恢復,當然要來湊這個熱鬧。

  遠在北方的穆因算是最高興之人,兄長成婚都沒讓他這般——興奮得三天三夜都睡不著。

  沒事就騎著他的黑電到雪山別院附近張望,稍微看見人影就要上前,搞得路過牧民都知道了那牙勒的小少爺在等王庭的軍馬。

  阿克尼特部里,也有顧承宴的舊識。

  聽聞賽赫敕納接受重啟鄂博山祭一事後,他就主動到翟王帳內請命,願意領命巡防、護衛狼主和遏訖安危。

  翟王並不知曉他在雪山別院曾經救過顧承宴,只當是少年人的精進,也就笑著應允。

  如此,拉旺也是每日來回在雪山別院附近,後來兩人看著雪山別院的屋子經歷雪崩有損,還著人來修繕了一番。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到十二月里,極北的風雪稍大了些,王庭一行人走走停停,總算在十六這日來到了聖山腳下。

  阿克尼特翟王得了消息,早早帶著族中親貴等候在雪山別院前,穆因也擠在人群里翹首以盼。

  本來顧承宴和賽赫敕納一樣也是策馬的,但極北草原上風大,越往北走越冷,他實在忍熬不住,生怕自己當著賽赫敕納的面兒發了病,便改換了廂車。

  那廂車是賽赫敕納專門盯著工匠們做的,里外都鋪了厚厚的氈毯,還墊上了好幾重他獵回來的狐裘。

  顧承宴帶著手爐,裡面的炭火更是常換著。

  到十六日到,也是因為這樣耽擱了兩日,不過好在換到馬車上及時,晚上又都是吃的羊湯,所以顧承宴只是頭一日咳嗽了兩聲,倒沒用上吃藥。

  從中原帶來的一匣子藥,如今就剩下最後一瓶,那日深夜,趁著賽赫敕納熟睡,他自己倒出來數了數:還有十五丸。

  若是運氣好,掰碎來分開吃,或許還能撐上一兩年的,也足夠賽赫敕納料理了斡羅、不古納惕和札蘭台部。

  瞧見王庭的車馬,阿克尼特翟王忙吩咐族人彈奏起來,兩簇篝火也早早在草坪上點燃。

  他帶著貴族們伏地拜下,規規矩矩行了戎狄的傳統大禮——右手扶住左胸單膝下跪,腦袋深埋胸口。

  「拜見主上,拜見遏訖,願主上如天地山川、福祿永壽!願遏訖平安長樂,神明庇佑!」

  賽赫敕納看了跪倒在地的這群人一眼,卻沒說話,一躍下馬後先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土地。

  地面上有些顆粒狀的白色晶體,比雪粒要大些、顏色也偏黃,仔細一分辨,就知道是為了化雪而灑的鹽。

  鹽在草原上也算是珍貴的物資,賽赫敕納看著這條明顯是著專人清掃出來的道路,露出了欣慰一笑:

  「都起來罷。」

  他自己不喜奢華,對這些虛禮也沒那麼在意,但——烏烏畏寒,阿克尼特部願意清掃深雪,這點讓他很舒心。

  阿克尼特翟王得了允准,紛紛起身,抬頭卻看見他們的狼主躬身走到了一架廂車前,仰頭笑著伸出雙手。

  這是翟王和阿克尼特部族人第一次見顧承宴,他們雖在極北,卻也聽過這位漢人國師許多傳言: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有的牧民相信他是跟那回鶻遏訖畢索紗一樣,是貪慕虛榮,利用色相誆騙狼主的妖孽。

  也有牧民相信他是長生天派來的使者,正應了老薩滿離開王庭之前留下的骨卜,是那位南來的神使。

  顧承宴今日穿著的是和賽赫敕納同色的氈袍,深藍色翻毛領,腦後長發半散,戴了狐狸皮的一頂雪帽。

  白色厚絨毛在風中翻動,而顧承宴面容清麗,乍一看竟是比草原上許多女子還要好看七分。

  他笑著牽住賽赫敕納的手,卻沒要他攙扶,自己一躍跳下廂車,身形和動作都很靈活。

  還未說什麼,穆因就從人群後面疾步跑上前來,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氣喘吁吁:

  「師父!師娘!我可想死你們了!」

  他說的是漢文,晾阿克尼特部的人也聽不懂,所以有恃無恐,當眾叫狼主為「師娘」。

  賽赫敕納由得他,倒是顧承宴無奈地俯身捏了捏他的臉,「……分分場合。」

  穆因嘿嘿笑著起身,輕輕碰了顧承宴手背一下,感覺他的手溫溫的不生涼,便知是師娘這一路照顧得好。

  他叭叭剛要開口說話,那邊老梅錄就下馬與阿克尼特翟王說起了正事,他也只能抓耳撓腮地等在一旁。

  有老人坐鎮,自然阿克尼特族人都放心許多,翟王也笑起來,一邊介紹自己帶過來的族人,一邊指著雪山別院問賽赫敕納的意思:

  「主上,這院落陳舊,我部中勇士雖然修繕過,但……」他咳了一聲,「我部落中也已備下,若主上不見棄……」

  賽赫敕納擺擺手,「哪有讓你們準備的道理?」

  他轉頭看看老梅錄,老人便適時上前給阿克尼特翟王解釋——他們這回出來都是帶著移動的氈包。

  就讓勇士們在後面拉著跟隨,不用勞動阿克尼特部族人再去搭建什麼氈帳。

  「而且我和烏烏在這小院結緣,這樣就很好,不用再靡費什麼了。」

  賽赫敕納說著,還笑盈盈回望了一下顧承宴。

  顧承宴搖搖頭,抱歉地看阿克尼特翟王一眼:算了,他家小狼崽從來是這樣的脾氣,也拗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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