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但顧承宴每日來此遛馬,早知道此間勁風的習性,他揚鞭催大白馬疾步,白馬心領神會,後腿一蹬就往前躥了出去——

  都說策馬追風,但在此刻的草原上,賽赫敕納瞧見是風跟在一人一馬後,徒勞地追了一路。

  風止、馬停,塵埃落。

  「……來多久了?」顧承宴的聲音微喘,帶著一點戲謔的笑意,他捏著馬鞭的手交錯在一起,往前趴著到了鞍子上,「怎麼也不叫我。」

  賽赫敕納沒回答,只是笑著仰頭對顧承宴伸出手。

  顧承宴挑挑眉,最終還是俯身給賽赫敕納拉到了馬背上。大白馬回頭看他們一眼,輕輕抖抖馬鬃。

  上馬後,賽赫敕納就接手了馬韁,而顧承宴也徹底放鬆下來,整個人往後以仰,就靠到了小狼崽結實溫暖的胸膛上。

  「王庭的事處理完了?」顧承宴問。

  他內勁潰散,近兩年有小狼崽好吃好喝地照料著倒還好,只是跑馬、射箭還是不能太過。

  問完這句話後,他就舔舔唇瓣,闔眸長長地緩了一口氣,面色瞧著有些疲累。

  賽赫敕納不想他累,便沒答他這個問題,只反問道:「今天的圈數還剩多少?」

  大白馬不算是跑馬,雖然跑速快,但體能上有缺憾,長時間的急行軍就不是它的強項。

  而且這匹白馬早被顧承宴寵壞了,每日都能吃到最新鮮的草料,而實在貪吃的下場,就是發膘長胖。

  馬兒太胖容易生病,顧承宴實在沒法剋扣大白馬的飲食,也只好每日帶著阿白出來多跑幾圈。

  「嗯……」

  賽赫敕納身上暖,顧承宴靠著這麼一會兒就險些睡著了,他打了個呵欠,意識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小狼崽在問什麼:

  「沒呢,還有兩圈。」

  賽赫敕納低頭看著他笑,低頭在他額頂落下一吻,「嗯好,我帶它跑,烏烏想睡就睡。」

  顧承宴聞言,笑著閉上眼睛,微微挪動兩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好後,就安心入睡。

  賽赫敕納坐好、圈著他拉起馬韁,並輕聲告訴大白馬不要跑太快、吵醒顧承宴。

  大白馬咴咴叫了兩聲,再動起來的時候,步伐明顯從快跑、小跑變成了慢走。

  賽赫敕納滿意了,輕輕揉了下白馬的鬃毛。

  兩人一馬在草場上隨意地逛著,可走了兩圈後,白馬卻突然嗅到了什麼,竟從他們熟悉的草場上轉頭往西北方向跑——

  賽赫敕納連拉了兩回馬韁都沒能令它停下,突然加快的腳步聲自然也吵醒了顧承宴。

  「唔……?怎麼?」

  賽赫敕納嗅覺靈敏,在白馬突然調頭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不對勁,這會兒顧承宴發問,他便更仔細地辨認了一下:

  「……是發|情的母馬。」

  草原上的馬匹發情是春季開始,到酷暑天氣炎熱就會慢慢減退,越往北,馬兒的發|情期也會越長。

  像是雪山附近的野馬,甚至有秋末冬初還在發情的,賽赫敕納小時候見過。

  但王庭里的馬匹早度過了發|情期,現在還在發情的馬,肯定是從地緣上比王庭更往北的地方帶來的。

  而王庭的圈圍西北方……

  之前敖力和穆因就是在這裡起的衝突,因為這個方向是安排來往客人居住的客帳。

  想到剛才科爾那欽的話,賽赫敕納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藍色眼眸里也有風暴在醞釀。

  大白馬一路疾馳,馱著兩人來到了王庭圈圍西北側最外面的一片樹林,遠遠就瞧見一個女人牽著一匹純黑色的小母馬在林間穿梭。

  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歲,有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樑,她身上穿著一套金紗織就的筒裙,裙邊上掛滿了珍珠、貝片和金鈴。

  除此之外,她頸項上掛著三股用金絲掐成的鏈子,最下面那根掛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紅寶石。

  雙手手腕上都帶有珍珠手串、玉環,就連額心貼的花鈿,也是用的金箔和紅瑪瑙。

  瞧她這像是要給寶庫穿在身上的富貴打扮,賽赫敕納都不用猜,就知道對方一定是科爾那欽說的:

  諾拉夫人。

  顧承宴這會兒也清醒了,他回頭瞥了一眼小狼崽,看見他滿臉敵意,便知道王庭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見他們被成功引過來,諾拉夫人彎下勾勒深邃眼線的眼睛笑了笑,然後躬身跪下、雙手交疊在胸前:

  「尊貴的草原狼主,謹代表我伊列國萬千國民,向您送上我最誠摯的祝福——」

  說著,她低頭常常吟誦了一段經文。

  聽著不像是佛經,倒像是回鶻國教傳的開天古經,而諾拉夫人身上的筒裙、頭上戴著的頭紗也算佐證。

  顧承宴通過這一點,隱約知道這位夫人的來由了——肯定是和科爾那欽、和斡羅部有關。

  賽赫敕納半點不想給她好臉,哼哼一聲道:「怎麼夫人天生眼盲麼?我家遏訖明明比我更靠前。」

  言下之意,就是諾拉夫人並未向顧承宴行禮。

  諾拉夫人抬頭,一雙深褐色的眸子不閃不避地盯著顧承宴看,半晌後,她似是輕笑了一聲:

  「原來這位就是大遏訖,失禮了。」

  不等賽赫敕納發作,她又十分恭敬地拜下,「見過大遏訖,願您福壽安康。」

  顧承宴多少有點彆扭,但還是客氣地請她起身。




章節目錄